水天之际,火红的晚霞一点点黯下,半空中一勾新月逐渐显现,橘树底下的诗会这会也接近了尾声。
月光透过橘树叶间的缝隙,斑驳的撒在铺于空地的锦缎上面。微风轻起,道旁的竹林左右摇摆,哗哗作响,与不远处的水浪拍岸声一同和鸣。
柳毅略显疲惫的站起身子,双手横于胸前左右扭动腰身活动着筋骨。
这一个多时辰可把他闷坏了。
没办法,临场作诗这项技能他还不会,而这种文邹邹的雅会又实在欣赏不来,于是只能全程坐在角落里当个无聊的围观群众。
好在也没冒出哪个不开眼的人来嘲笑他胸无点墨,不然他还就真得闷声接着。
因为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想起来那首‘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全篇,到时候总不能在这种场景中拿首《静夜思》出来打脸吧。
对座的赵元看着柳毅怪异的动作,一步一摇朝他晃荡过来,板着个脸故作不满道:“我说柳兄你刚刚也太不厚道了,整个酒会下来竟然一首诗都不作,我来之前可是听张远山说你文采斐然呢。”
文采斐然,这个说的应该是一月前的他。
现在的柳毅虽然全面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像诗词歌赋这种讲究天赋灵感的东西,终究还是有所欠缺。
柳毅伸指弹去落在肩头的一枚落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也没办法。刚刚都已说了,今日头脑有些晕沉,状态不佳,实在写不出诗来。下次若是再会,我定当作诗一首。”
赵元先是一笑,随后又一脸怅然,“此次远游之后,我就要在家闭门苦读,为明年的县试做准备。柳兄若是有空的话,不凡去泾阳做客,到时候我定当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柳兄一番。”
不同于柳毅和张远山这两位‘秀才老爷’,赵元到现在连个生员资格都还没考上。
“泾阳?”本是无精打采的柳毅听到‘泾阳’二字时一声惊呼,惹得周边好几个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他跟前的赵元更是被吓了一跳,诧异的问道:“柳兄为何听到泾阳二字如此惊讶,有何不妥?”
柳毅先是跟那几人赔了笑脸,回过神来后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我恰有旧识也在泾阳一带,所以听到这处地名才有些惊讶,没想到如此凑巧。”
赵元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到时候柳兄要是来泾阳时不妨将那位朋友一并叫上。”
“哈哈,一定一定。”柳毅拱手客气道。
其实柳毅在泾阳并没有什么故旧,或者说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原著中,柳毅就是因为科举落榜的回乡途中转道去泾阳访友,这才在泾河河畔遇见那位远嫁给泾河龙王二太子的洞庭龙女。
前些天柳毅还有些疑惑记忆中不记得有在泾阳的故友,原来是今天才会认识。
这下故事中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补全了。
他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满天繁星,这难道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月已上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