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招了招手,“不来这些虚的,来陪哀家坐坐。”
花芷便是装得再是那么回事,从心底里她对皇权的敬畏也远没有本地人那么天然,在别人来说尊贵的多看一眼都是罪过的太后于她来说首先是晏惜的祖母,对男朋友的祖母要敬着,却不需要供到神桌上。
于是她依言坐下了。
太后只觉得这姑娘落落大方,爽利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就算如今丧子之痛还在眼前她脸上也有了微末笑意,“家里可都安置好了?”
“是,她们并不需要我去多费心。”
“有你在外边替她们遮风挡雨,她们也安逸得很。”太后轻轻旋了旋玉指环,“哀家和花家有旧,自来就是盼着花家好的,可人啊,坐在哪个位置就被那个位置框着,身不由己的被那个位置决定着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不如一个白身来得自在。”
“花家受您照顾良多。”
“也有限,哀家心中有数。”太后看着神情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的姑娘,“哀家知道你着急让家人回来,可这事却急不得,你需得心中有个数,太子年幼,你是他亲近信任的人,又是先皇亲任的太傅,正因为如此才需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要让人拿住把柄,更不能……”
花芷起身一礼谢过太后提点,她懂这未尽之言的意思,让他人说也就算了,若是之后小六长大成年,心思多了,回想起此事能寻摸出无数个短处来。
这就是君王和皇子的区别。
“你能明白就好,哀家啊,就是怕你太过着急,牵涉到亲人,再理智的人也怕做错决定。”
“是,小女会等待时机。”花芷低下头去,露出一小截白白的脖颈,“您不用担心,我珍惜和太子殿下相互扶持的情份,也不会存利用他之心,会掌握好度,让我们大家都好。”
“是哀家瞎操心了。”太后彻底放下心来,“哀家要问你一句,你可知晏惜何时归?”
“应是还需几日,小女让人去和他接头了,头七应是可以赶上。”
“要赶得上才好。”
ps:病得来势汹汹,白天净睡了,今天好一点了,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姑娘们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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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也无人安眠。
皓月张开眼睛,虚弱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适应了片刻才习惯这样的黑暗,她都不知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
“来人。”
死一般的寂静,皓月并不意外,宫中就是如此,谁得势谁就呼风唤雨,若失了势,旁人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心性纯良。
伸手探出去,指尖模糊不清,皓月轻轻笑了笑强撑着站起来,摸索着往一边走摸到了墙壁,心下稍安,再往前,摸到了门,拉了拉,意料之中的打不开。
站定片刻,皓月转身往屋子中间走去,按这宫中的房屋结构,前边应该是八角桌,她有点儿渴了。
她也确实摸到了,但这高度可不像是八角桌……
等等!
皓月突的想到一物,本能的连连后退数步,直到挨着门退无可退了才转过身去,像是想求得一点安全感一样反过身去紧紧扒在门上,这里,这里是……
怎么会!
可是,又怎么不会!
皓月闭上眼睛,本就虚软的身体顺着门板滑倒在地,在这宫中,从来就只有想不到的事,那老虔婆在宫里一辈子,自是知晓怎么掐着人的死穴来。
她不怕,皓月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怕,他们活着的时候死在她手里,死了也休想翻身!
一张无脸的面容突的闯进脑海,皓月闷闷的尖叫一声,那个孩子,那是她的孩子,不不不,那不是,她不会生下那种怪胎,她不会,所有事情她明明都是让吩咐人去做的,自己不曾沾手,明明所有有可能伤害到孩子的她都远远隔离,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
双手环膝抱住自己,皓月紧紧贴着门坐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传进来若有似有的,恍惚听着像是外边来的,又像是屋里有的,皓月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不想听,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竖起耳朵去听那一点点动静。
越听越觉得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她的身后,她的耳边。
蜷成一团,皓月低低的呜咽,挥着手像是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人神鬼全赶走,可是他们仍在,他们在纠缠着她不放,他们爬到她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