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垂下眉眼,不施脂粉的脸因为年轻而显得饱满有光泽,此时脸色苍白的样子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皇上自也是识美色的人,心下更添两分柔软。
“有事就说,朕给你做主。”
“臣妾未曾受委屈,谈不上做主,只是……”皓月轻抚肚子抬起头来,眼中波光潋滟,“只是这毕竟是臣妾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臣妾很担心自己福薄留不住,斗胆想请芍药姑娘来做臣妾的随侍大夫,您放心,臣妾万不敢打什么主意,只是想着女大夫毕竟还是方便些,您说是不是?”
皇帝眼神眯了眯,却并不应下,“太医院有专擅这方面的大夫,你无需多想,他们不敢不上心。”
“可是皇上,臣妾更信任芍药。”
“朕也信她。”想起昨儿冲进来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的侄女,皇帝也不知是恼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她不止是大夫,还是郡主,你想让她以郡主之尊日日随侍在你身侧?”
皓月咬咬唇,把唇咬得更白,“臣妾不敢这么想,臣妾只是实在担心……”
“朕明白,你放心,朕会安排下去,没人会轻慢于你。”皇帝回头吩咐来福,“封皓月为嫔,待遇再提两等。”
“是。”
“臣妾谢恩。”皓月在床上躬身,皇帝按着她躺好,“养好身体,把朕的皇子公主生下来就是最好的谢恩了。”
“是,臣一定做到。”
皓月掩嘴打了个哈欠,皇帝见状也就不再逗留,“你好好歇着。”
皓月拉住他的衣袖,“臣妾就睡一小会,您一会过来吗?”
“来。”皇帝很是受用的点头,“来和你一起用饭可好?”
“好,臣妾等您。”
皇帝摸摸她的脸,心情很好的大步离开。
皓月脸上笑意渐渐淡去,她本打算再隐瞒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儿却不得不让这孩子过了明路,可惜所图未成,知道了七宿司首领竟是世子,她若能把芍药抓在手里,再拿孩子做伐抓她一个把柄,那顾晏惜兄妹情深,可会来求她?
隐隐传来的声音让太后垂下了视线,宫里这些手段啊,她看了一辈子,早看够了,也看透了。
“让人进来吧。”
皇帝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反对,他听出了声音是谁的。
跟在隐忍怒意的玉香身后进来的是皓月的大宫女,就见她先是朝着上首两人磕头请安,然后伏在地上哽声道:“奴婢求太后娘娘开恩让太医来给娘娘看看,娘娘要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了不会一再开口来求,请您开恩。”
太后并不急着接腔,她知道还远没有完。
果然,这边话头刚歇,外边就有宫女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进来,“快来人啊,娘娘落红了。”
屋里一静。
皇帝腾的站起来,一脸狂喜的立刻快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了,转过身来尴尬的解释道:“儿子昏头了,母后见谅。”
太后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她十五岁嫁给先帝,十六岁生下他,这皇宫中虽说没有纯粹的感情,她却也尽己所能的将最厚重最无私的那一份给了他,记得他们也曾母子情深,记得他儿时稚气的说要保护她,记得他第一次当爹时喜不自禁的亲自跑来和自己报喜,曾经他也意气风发,也曾眼神明亮,只不知何时就变成如今这般垂垂老矣的模样,看着,竟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了。
真是,想这些做什么,太后压下心底涩意淡声道:“带她回吧。”
“母后。”皇帝上前一步,“宫中已多年不曾有皇子公主降生,儿子只是太高兴了。”
“哀家也替你开心,去吧,哀家倦了。”
皇帝不好再留,只得告退离开。
听着外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从有至无,太后捂住眼睛,她费尽千般心思软化皇帝,只要皇帝这边态度松动了这事并非过不去,皓月却偏在这时候作妖!
片刻后,太后放下手时所有情绪都已消退,又恢复成了那个云淡风轻的,仿佛再大的风浪也打不倒的太后娘娘。
“大年初一就见了血,今年若无事也就罢了,若有事。”太后冷笑,“记着些,到时让皇上记起今儿这点不知是真是假的血。”
“是,老奴记下了。”
偌大的宫殿明明暖如春阳却依旧让太后觉得身上泛冷,她拿起暖手筒戴上,想着那个说要陪她用饭的儿子大概早不记得这个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