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已经得了她今儿会过来的消息,老夫人不欲和外孙女耍那些个心眼子,不顾劝阻执意起了床,还特意上了点胭脂水粉遮了遮病容。
“娘,您用不着这样的,芷儿最是记好的人,您和爹待她如何她心里都记着,不会因着这点事就和您生分,您也别和她生分。”
朱氏巴巴的凑在娘面前心里难受得不行,明明前几日还精精神神的,这一倒,整个精气神都像是抽走了,人上了年纪就病不得,一病就看着老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就是知道芷儿好我才应该如此,情份从来不是一尘不变的,耗掉一分就少一分。”
“娘……”
“你这个做娘的还不够我了解芷儿。”老夫人叹气,像是满足又像是无奈,“她啊,受不得别人对她好,谁对她好她就拼了命的将人护着,如今她里里外外管的事够多了,我哪里还舍得她再来操心我这头,你回去后也不要说娘家这些事,他们虽然各有心思大面上都还过得去,更何况你爹还在,我也还没死,乱不起来。”
朱氏眼泪叭哒叭哒的就掉下来,她这几天一直在后悔不该回来,不回来就看不到曾经那么护着她的兄长眼里那些心思算计,看不到她那两个曾经亲密的兄弟如今互相提防,太难过了。
抹去她的眼泪,老夫人想骂她没出息,可心里却奇异的生出一种女儿还是这么没出息真是太好了,三个儿女里至少有一个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变,哪怕她爱哭,胆子小,没主见,可她也没有学会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真的很好。
“我这辈子是想不透了,就你和女婿那么个性子到底是怎么生出芷儿那样的女儿来的,我瞧着柏林也不像你们。”
“娘!哪有这么埋汰自己女儿的。”朱氏又羞又恼,想到儿子又老实交待,“柏林其实一直是芷儿带着的,她可惯着柏林了。”
“……”朱老夫人真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如果惯能惯出这么个子孙来,她很愿意把朱家的子孙都送芷儿面前去让她惯着。
随着几天的走动,花灵和余夏生的婚事差不多已是板上钉钉,可为着花辛想,花芷和三婶谈过后为表诚意亲自去了余家。
余家很是意外她的到来,若是为着婚事,怎么也该是余家人上门才对。
花芷素来不爱七弯八拐的说话,见了礼后但直接道明来意,“花灵前边还有个姐姐,便是为着家中和睦也不能先定下三妹的婚事,之前我便已让蔡家和朱家的长辈帮忙相看,年前年后的应该也会有个准话,还请夫人体谅,走礼的时间稍往后推一推,不会耽误很久,请夫人放心。”
上边何止是一个姐姐,分明有两个,余夫人看着压根把自个儿给忘了的花芷心就已软了几分,哪里能说得出不行的话来,“无妨,三姑娘本就年纪不大,多在娘家留上些日子也好,待出了门子就是大人了,以后想撒娇也没了那个心境。”
“您看得明白。”花芷起身福了一福,“多谢您成全。”
余夫人笑着摇摇头,示意她坐下,“早晚的事罢了,也不耽误我什么,只是大姑娘也该知道若是我儿高中,之后若被派官婚事怕是得仓促些,不过大姑娘放心,我儿年已十九,他的婚事所需我已备了数年,除了日子上要赶上一赶,其他方面定不会轻慢半分。”
“是,我之前已有和三婶谈过,三婶也知这事不由人,不会有意见,嫁妆方面我会紧着些准备,时间仓促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再如何花家也不会寒酸嫁女。”
有了这话余夫人自是满意,便是之前尚有担忧来了趟京城也放心了,花家如今还真是不缺银子,不至于连像样的嫁妆都准备不起。
又定下一些细节,花芷便起身告辞,余夫人欲留人她也婉拒了。
离开时余夏生出来相送,他待大姑娘本就敬重,如今身份不同了那份尊重却没半分改变,余夫人看在眼里,心下明白儿子代表的其实就是相当一部分读书人对花芷的态度,做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殊为难得。
只是,代价却是她的一辈子。
马车径直往朱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