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惜再次做了回梁上君子。
原本是想着偷偷看看阿芷就好,却没想到进屋就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有着一双笑眼的人正躺在美人榻上,头发垂在两侧,让她更添几分柔和。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迎春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拂冬端着偌大个木盘走过来。
“不进来?”花芷掀了毯子起身坐到桌前。
顾晏惜见状忙走过去重又拿起毯子捂到她腿上,“怎的不早些歇着?”
“想着你会来。”
迎春帮着拂冬一起把饭菜摆好,神情无奈,“小姐担心您晚上没吃好,一直让厨房准备着。”
这半夜三更的会面,传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真是要不得了,可再担心迎春也没有拦着,她只盼着这人能记得小姐待他的好,不要负了她。
花芷哪知道大丫鬟藏着的那点小心思,抓了双筷子放到晏惜手心,“你早被我家的厨子养刁嘴了,就宫中那些冷食你能吃下几口,我让人给你煲了羊肉汤,冬天吃这个补身体,你多喝一点。”
“你再陪我吃一点?”
“吃不下了,之前已经喝了一碗汤。”花芷笑,“我早破戒了,没负担。”
顾晏惜摸了摸她的脸,“老夫人不会怪你。”
“怪我才好,她都不到我梦里来。”花芷又拿了双筷子给他夹菜,“趁热吃。”
顾晏惜低头大口吃了起来,虽说祖母那里的饭菜不至于是冷食,他确实也没吃多少,他就爱吃阿芷这里的饭,不论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可惜现在不能见,为了宫中稳定,也为了母子感情。
顾晏惜端起茶盏送到祖母手里,“总会见到的。”
“可不能因此就把给哀家的孝敬按下了,她做的那些小食哀家可喜欢,你和她说说,哀家那份以后得比照着芍药的来。”
“是,孙儿回去就和她说。”
太后看他一眼,心里有遗憾,却也替他高兴,总算有那么一个人让他不再什么都独自扛着,什么都觉得无谓,那么聪明能干的姑娘,总能替她家这个命运坎坷的孙子分担些,她也相信能被最敏锐不过的芍药如此信任的姑娘差不到哪里去,从她待芍药的那份心意就看得出来,哪家的嫂子待小姑子有她那么好。
喝了口茶,太后似是无意的道:“最近宫中甚是热闹,月贵人圣眷正浓,据说还去徐贵妃那示了个威,如今两边算是杠上了。”
“哪边占上风了?”
“半斤八两,月贵人是新人,年轻水嫩,正是最被稀罕的时候,可徐贵妃霸宠后宫多年,在皇上那自有一分不同,除了在月贵人那里皇上也就还往她那里走上一走,她的优势在于她有四皇子傍身,月贵人不一定还有这个机会。”
顾晏惜心里有了底,也乐得他们互相拧劲,免得将注意力放到小六身上。
天已擦黑,顾晏惜陪着祖母用了晚膳又说了会话才准备离开。
“这个你带给花家那姑娘。”太后从玉香那接过锦盒,摸了摸后递给孙子,“这套首饰是当年哀家成亲时婉娘的母亲添的箱,那时候家里情况复杂,她老人家疼哀家,怕哀家嫁妆不丰被人看轻了去,又怕太过喧宾夺主让我娘家不高兴,偷偷给添置了不少,这套红宝石首饰就是其中之一。”
“您不用如此。”
“给你你就拿着。”太后把盒子往他手里一放,“兜来兜去又回到了她老人家的曾孙女手里,便是她地下有灵定也高兴,哀家这辈子啊,看着富贵荣华身份尊贵,却等闲动弹不得,没能护住花家,害得婉娘早逝,哀家死后都没脸见她老人家。”
“您别这么说,花家上下都感念您相护之恩,若没有您出手相助,她们怕是……”
“你倒是站在他们那边感谢哀家来了。”太后没好气的拍了这个心生外向的孙子一下,旋即又叹气,“你又岂会不懂,哀家只是顺势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