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丝竹声起,三艘船远远从远处而来,抚琴弄笛,吹埙弹筝,引得一众学子纷纷凭栏而望,有那好兴致的还击掌和着拍子,氛围大好。
魏辰泽满意的笑了,眼神不由得看向另一边没有动静的亭子,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两声。
花芷也在看,只是她看的却不是表演,而是亭子里的人,今日能被受邀前来的皆是年轻便得中副榜之人,堪称意气风发,却也正因为年轻便得意才不能再捧,需得压着些,花家的清谈会起的便是这个作用,允许他们各抒己见,祖父再引导他们看到自己的不足。
要照着魏家这做法,根本是在毁人。
可人天性便好享乐,怕是很多人都会买魏家的帐,真要说起来魏家选择的方向算不得错,若是那位接受他这个做法……花芷冷笑,那即便真在他有生之年修成了那条运河他也是大庆的罪人。
“大姑娘。”
花芷回头看向迈步进来的陈达义忙起身见礼,陈达义脸色不是很好看,匆忙拱了拱手就大步走到亭子边上看着船上那些人,气得直拍栏杆,“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这哪里是什么清谈会,这分明是游玩会!”
花芷还在想着要如何回话就见他转过头来一连声的道,“大姑娘就这么看着?看着他们毁了清谈会?毁了大庆的栋梁?”
真是……天真!花芷笑,“陈大人您教教我,我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我……”陈达义哑然,是啊,便是不忿又能如何?她能撑住花家不倒,还能让她来主持清谈会不成?便是她肯,其他人也不会肯。
可是,“老师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
花芷起身和陈达义并肩而立,怎会不难过,便是她没有祖父那个觉悟也觉得眼下这样的场景太过刺眼。
魏京在看到花芷时愣了一瞬,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来。
以前京中少有人知花芷,如今却满城皆知花家大姑娘,而他比一般人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会小看。
当时她能为了一个妹妹就闹出那么大阵仗,逼得魏家替花灵解危保她清白,现在他要动的是整个花家,他不相信她是来祝贺清谈会圆满来了,怕是来者不善。
可那又如何?魏家身后可是圣上。
魏京满脸笑意的迎上前来,矜持的团团行了一礼,“魏家头一次办这清谈会,经验不足,怠慢诸位了。”
所有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到了花芷身上,魏家第一次办,花家却是办了多年了,如今这一朝易主,心里怕是不好受,魏京这话实在戳人心窝子。
朱子文当即就要呛回去,花芷已经先一步开口,“经验都是累积起来的,若有下一次举办的机会想来魏大人就经验充足,不至于让我等在外边等着了。”
这话正能正着听,反亦能反着听,魏京自是不会去找不痛快,拱手道:“承大姑娘吉言,下一次定不会再犯这等错误。”
“如此甚好。”花芷也笑着,把吹乱的鬓角头发顺了顺,“今儿这风着实有点大,再在风里呆着小女怕是要失礼了。”
魏京暗恼被抢了话,话却说得极为体面客气,“是本官的错,净顾着说话了,大家里面请。”
本官?花芷拢了拢披风低头笑了笑,真是将清谈会当成宴会来办了。
魏家是三品府邸,规格上和朱家相当,世家该有的底蕴魏家也都有,一路往里走,下人垂首肃立,游廊深深一路往里延伸。
走至一岔路口时魏京领着往右边走去,经过一个跨院再通过一张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湖面占据了近半面积的花园,湖面上有数个相隔不远的亭子,水里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