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袖放下,花芷轻抚头上簪子,最终还是没有取下。
“若我今日未归,立刻寻柏林回来,把信交给他。”
“小姐……”抱夏跪倒在地抱着她的腿连连摇头。
花芷看着自小伴她长大的丫鬟,心头一片悲凉,她不是不怕,不是不惧,只是她没有退路,皇帝掐着她的死穴,她现在便是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
“好生辅助柏林。”
“小姐,婢子和你一起去,一起去……”抱夏连滚带爬的站起来,顾不得抹眼泪就要上前去开门。
花芷拉住她,给她擦了擦泪,道:“柏林没有你们不行,乖。”
“小姐,您带上婢子,家里还有迎春她们呢,您带上婢子吧,婢子不说话,婢子只跟着您,您去哪里婢子就去哪里,在哪里婢子都侍候您……”抱夏泣不成声,死死揪着小姐的衣袖不放手。
“未必就会走到那一步,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花芷笑了一下,“我总要做点安排的。”
不然她如何安心,若非只得一刻钟,若是能给她一天时间,不,半天就够,她也会做出更万全的打算。
可,事不如她意。
花芷走向门口,听着身后的呜呜声,心头一片平静。
能白得一辈子,能得一个家,能得一家还算不错的家人,能得几个忠仆,能得……一有心人,便是她的生命在此嘎然而止,她也是赚到了,只是她也遗憾,她以为她可以得到更多。
打开门,看着门外的男人,她轻声道:“请带路。”
一楼靠里有一间屋子是花芷专门僻出来给厨房里那些厨娘们用的,女子的力气天生就弱于男人,她们忙活一中午需得有个歇息的地方,跑堂的那些伙计往哪里一躺都行,女人却不行。
花芷此时便在这屋子里歇息,抱夏沏了茶放到小姐手里,“这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小姐您说会是谁?”
“总有那么一些看不得花家立起来了的人,也有可能是同行,这事用不着我们操心,蔡家和姜家会去查。”
抱夏恍然记起这不是她们一家的买卖,点头道:“平白得到这么大个好处,可不得出些力。”
花芷虚虚点点她的头,正欲训她几句就听得有人敲门,抱夏以为是哪个姐妹,想也没想就过去拉开门,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个眼生的男人当即就要关门。
“大姑娘,陆先生的长辈有请。”
话音落的同时门正好关上,花芷心头一跳腾的站了起来,她认得的陆先生只有一位,他的长辈……
“开门。”
抱夏欲说什么,一看小姐的神情顿时什么都不说了,连忙将门打开,身体却隐隐将门堵住,提防的看着门外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花芷从抱夏头顶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声音艰涩,“长辈有请?”
“是,大姑娘该知道为了花家好该如何做。”
就像久等的另一只鞋终于落下,花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不像晏惜对皇帝有因亲近而产生的信任,说白了,她对害她家人不得团聚的皇帝没有丝毫好感,在和晏惜互相坦白心意后她就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她不相信那个高坐庙堂之上的皇帝会真的那么信任晏惜。
事实证明她没有料错,便是皇帝一开始确实信任晏惜,且信任了许多年,近来也开始查他了。
“请给我一刻钟,小女需得做些安排。”
换成别人暗一不会同意,可对方是花芷他却愿意通融,暗卫和七宿司素来相辅相成,关键时刻暗卫还会听从七宿司首领调遣,而此事便牵涉到了七宿司首领,算是自己人的事,他也不想做绝,当即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争取到了一刻钟,花芷扶着书桌坐下,按住发抖的手用力一咬舌尖,血腥味刺激得她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