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定定的看着这个精气神明显虚了很多的老人,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亲近。
花家她最亲近的是祖父和弟弟柏林,其他人包括父母在内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她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觉得这样的相处在花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是最合适的。
事实上十多年下来也确实相处得堪称愉快,不过以后她希望能和祖母亲近些,这个老人有着这个年代的老人少有的豁达,换成其他人未必真就敢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家。
“祖母,我想和沈家退婚。”
因为惊讶,老夫人身体都坐起来了一些,她确实是希望芷儿能留在花家,可她希望和芷儿主动提出来是两回事,“能告诉祖母为什么吗?只要沈家不退婚,你大可以离开这个泥潭,罪不及出嫁女,你早有婚约在身,谁也不能说你这样不对。”
这样的试探并不过份,却也是花芷一直无法和家人亲近的原因,她们总是想得很多,同时以为你也想了很多,一句话得绕三圈还留半句,她很烦这些,可该说的还得说。
“就算沈家重情重义还是将我迎娶过去,祖母觉得我一个娘家都垮了的人嫁过去能得着好?沈家人丁兴旺,怕是到时候我就是那个谁都能踩上两脚的可怜虫。”
老夫人就笑,“你哪里是能被人欺负得了的。”
花芷并不反驳她的话,说起另一种可能,“沈家也未必就没有退婚的打算,就以前那点旧情还不足以让沈家冒着被今上不喜的风险来娶我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人,与其闹到两家撕破脸两败俱伤,还不如我们主动提出来保留住这点香火情,想来我们保住沈家的名声,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帮点小忙。”
条理分明,句句在理,显然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老夫人也收了那点试探心思,握着她的手道:“芷儿,别怪祖母自私,为了花家祖母确实想留下你,这几天看下来祖母也看明白了,你以前是藏了拙的,花家需要你撑起来,只是……”
老夫人脸上满是愧疚,“芷儿,你及笄了,这时候退了婚,以如今花家的情况你想要再嫁得如意不容易,至少沈家那样的人家是不可能了的,这些你可清楚?”
“那便不嫁,我在花家再差也是主子,去别家就是个外人,与其去婆家为别人操劳,还不如为生我养我的花家操劳来得让我心甘情愿。”
这想法可真是有点……大胆,老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无弹窗迎春把银子一一捡点好,“小姐,这些银钱……”
“老规矩,东西你收着,念秋管帐,念秋,公开的帐本用老法子计,我们自己的帐本照着我教你的来。”
两人齐齐应下。
花芷在房子里扫了一眼,走到一个大箱子前站定,“在这下面弄个暗格,和老宅子一样,从外边要看不出痕迹来。”
“是。”
“行了,各自去忙吧,我想点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进到里屋,花芷在书桌前坐定,慢条斯理的扎紧袖口,往砚台里倒了点水轻轻研墨,脑子里一刻也没闲着,做着各种思量,然后在纸上把要做的事一一列出来,再按着轻重缓急标好顺序。
别看现在手里也有不少银子,可这么一大家子要吃穿嚼用,一天的开支就不小,不说再顾着祖父那边,就是自家人用都撑不了多久。
大庆朝严禁官员经商,但是真正做到的没有,历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花家以前就有不少来钱的买卖,金楼银楼好几家,茶楼、绸缎庄也很能搂钱,可惜,现在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不过这样的买卖对花家来说太打眼,她们现在最需要韬光养晦,不要再让盛怒未销的今上注意到。
想到庄子连着的那一片林子,花芷凝眉,看样子她还是得过去亲眼看一看,从别人嘴里听来总是没那么明确,还有城外的宅子也得去瞧一瞧,不知道四叔在那里给她留了点什么,是金银最好,不过以四叔那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想到四叔就不由得想到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平日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会分个喜恶,真正分开了心里念的惦记的却是每一个人。
做为京中如今最茶余饭后的话题,花家闭门不出一点不也人意外,一屋子女人小孩,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