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听到这句话强制自己从虚无缥缈的回忆中脱离出来，蹲下来保持和皮特相同的高度，“他们或许只是来的比较慢，你知道的，纽约的交通并不算太通畅。”

皮特只是摇摇头，“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放在福利院门口走了，我想他们和我之间的距离是一辈子。”

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没必要觉得愤慨，也似乎和他的生活无关。

“你不觉得怨恨吗”汤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算对方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出于对隐私的照顾，在那个时候他都应该说句抱歉然后停止更加深入的问话。

“为什么要对没有关系的人付出那么多感情和精力”

这个男孩的态度或许可以称得上坚强，但汤姆偏偏在他身上看见熟悉的影子，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男孩露出同样看似不在意的表情。

但真的是不在意的吗

汤姆至今都能感觉到些微被刺痛的感觉，他分不清这种感觉是因为自己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还是纯粹就是不喜欢他的父母。

世界这么大，也不是没人就不喜欢自己父母的。

也许在很多年之后，这个男孩会在福利院长大成人，过着很平凡的生活，但也有可能拥有自己的机遇，然后……

然后

他好像已经触摸到什么很关键的事情，如果以相反的极限去思考的话，这个男孩说不定会成为复联的敌人。

据他所知，超级反派并不一定就拥有先天性的超能力，就算是托尼也不是变种人，人总是有无穷潜力的，当初微末时留下的负面情绪会在看见前路的时候一起爆发。

每个人的情绪都是复杂的，可能自卑的同时自信，也可能在冷漠的同时却会对某样东西纵容，人心从来都是让人难以猜测的东西。

尽管汤姆可以很轻易的看穿别人的思想，他依旧这么认为。

皮特看着眼前和自己平视的男人突然沉默起来，心里也渐渐有些忐忑，在福利院长大的他对于陌生人一直抱有一定的警惕心，就算是他一直崇拜的超级英雄们也是这样。

谁也没有规定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他的崇拜在某些大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他表露出了善意，等待他的依旧可能是对方的伤害，这一点他在福利院有很清晰的认识。

但对于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皮特其实是有好感的，那种近似于亲切感的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但实际上他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自己的变化，从他握上那双巨大无比的手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可以，领养我吗”

等汤姆回过神的时候，托尼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肉眼甚至不能捕捉到他的踪影，而等他能看清楚的时候，全身覆盖着铠甲的托尼已经出现在了那十一个孩子身边。

刺耳的尖叫重新让汤姆注意转移到旁边的火车轨道，那个被捆绑在轨道上的男孩很明显有很清醒的意识，他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而马上，他就要变成一滩肉泥。

“速速缩小!”

情急之下汤姆下意识使用出的就是这个咒语，实际上这个咒语经常用来增大一次可携带的物品数量，但很遗憾的是，尽管这样使一个背包可以放得下更多被缩小的东西，但物体的重量是不变的，所以汤姆一度觉得这个咒语是个鸡肋。

他缩小的对象当然不是那辆火车，虽然这个咒语大多数是对着物品使用的，但火车里还有人，变小之后火车必然脱轨，那么里面更多的人可能在过于强烈的碰撞中死亡。

而且这个咒语无法改变物体的重量，计算是缩小了之后因为惯性前冲，变小的火车依旧会砸在那个男孩的身上，该死的还是得死。

所以他施法的对象是那个被捆绑着的男孩。

直到他缩小到比火车轨道还要短，以至于陷进凹地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时间太短而依旧无法逃离那里也不会发生危险，因为火车足以从他的上方安全开过而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托尼拖住那面墙的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尽管他知道那应该是极其残忍的一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那是他无法拯救的人，应该被他铭记。

然而他看见的只是在火车开过的一瞬间，那个男孩就这么消失在了轨道上。

托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停车的地方，那里汤姆坐在副驾驶上刚把魔杖收回自己的腰间。

托尼感觉死里逃生的人好像是自己一样长出一口气，死人永远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那样就连悔过的机会都不会有……

等尘埃落定，克林顿第一时间朝那面墙的后面跑过去，然而附近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几个要来坐火车的乘客，根本没有九头蛇的踪影。

娜塔莎也无奈的关上了手里的追踪器，“已经失去目标。”

火车上的乘客陆续在下车，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刚才的急刹车只是进站之后的正常降速，毕竟这种火车算得上老旧了，不那么平稳也可以理解，成群说说笑笑的准备去自己的目的地。

火车驾驶员惊魂未定的在和娜塔莎交谈，一直坐在火车头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没看见那一幕的，但神奇的是，他就要碾过去的时候那个男孩居然不见了，他都要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了。

娜塔莎才不要这位中年大叔的性命呢，情况是什么样的他们自己看的足够清楚，不过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罢了，只是这人刚才似乎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以至于需要通过倾诉来缓解一下这种心悸感，很不巧的是她现在就成为了这种垃圾桶。

托尼正在安抚那十一个孩子，他们的年纪都太小了，估计最近纽约的所有孩子盗窃案现在可以解开一半，他没有去看那个刚才莫名消失的男孩，因为他已经看见汤姆独自一人跳下站台了。

汤姆觉得这么富有爱心的事真不像是他会做的，然而他还真的在做了，这一切真是令人费解，最后只好归结为替托尼做些事就当抵房租了。

在火车的车轮旁边，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形物体正从轨道的另一边想要走出来，但他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汤姆把他变得太小了，竟然翻不过轨道的高度，硬生生的卡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