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麒眉尖一挑,“嗯?”
“多的我也不知晓了,只是我师叔同我们提及,当日师父随太虚门还有其他六派掌门连夜赶赴边境,是为了救一个人,就是那半柄扇子的主人……只是那人的名号,我却未有听闻……好像……好像是姓付,叫什么……”
“流景。”
叶麒轻飘飘的开口道:“他叫付流景。”
长陵呼吸一滞。
隔着那堵厚厚的石墙,这三个字猝不及防的钻入耳缝,结结实实的在胸腔中炸了一声响。
有那么一会儿功夫,她听不到外头的声音,眼里心里都是那些七零八落的过往叠摞而来。等到她回神时那叶麒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余平倒吸一口气道:“难不成他也落入了雁人的手中?”
叶麒不咸不淡道:“也许吧,至少真出现了半柄扇子,正因如此,几位掌门才想着顺藤摸瓜找出付流景,谁曾想会中了雁人的暗算。”
余平张口结舌了半天,“那……为什么要救他,反正这个人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了……”
叶麒双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他们都说他是什么乱世名侠,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没准你的师父们都受过他的恩惠……又或许……”
“或许”什么还没来得及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响,惊得叶麒与余平面面相觑,赶忙跳下房顶奔入屋中看看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后他们看到长陵坐在地上,身旁躺着一张被劈成两半的木椅子。
长陵瞥了一眼闻风而来的几个年轻人,平平地说:“没什么,我下床时不小心踢到椅子。”
“……”
屋中一干人等都瞪大了眼,余平忍了忍,总算把那句“你当我们都是瞎吗”成功的吞回肚中。
长陵已坐回了床榻之上,目光很自然的投向叶麒,叶麒先是一怔,随即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
余平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不大情愿,但还是顺了叶麒的意思乖乖离开石屋,给他二人腾出一个空间来。
门关上之后,屋内静默了那么一小会儿,叶麒是顺着木椅的方位抬头看了眼房梁,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长陵有些不悦的看着叶麒。
本来她还稳稳的坐在木梁上,要不是没头没脑的听到那句“力挽狂澜”什么的,也不至于整个人被惊的头重脚轻,一个不留神就给跌下来了。
付流景那种勾结外贼侵略自家疆土的人渣怎么就成了乱世名侠了!
难道说他与沈曜联手谋害越家军下毒杀人之事都无人知无人晓吗?
如果说,在场诸位初时对长陵还有稍许藐视,在她与徐道人动过武之后,所有人旁枝末节的情绪都不约而同的化为了敌视。
亏得叶麒还能在一愣之后和颜悦色的朝她一笑,“可以。”
众人听他满口答应,均是一脸惊诧,连余平都忍不住替叶麒操起心来:这小妮子连徐道长都能轻而易举的击溃,要真给他们独处了,叶公子被生吞活剥了如何是好?
周围一片静谧,长陵一步步朝叶麒迈去,方近到他身侧,忽而眼前漆黑,足下一软,毫无预兆的往前倒去……稳稳当当的跌在叶麒的怀中。
叶麒:“……”
余平一呆:“她怎么了?”
叶麒轻轻的搭了一下她的脉,“她昏迷了。”
这就晕过去了?
本来还置身于一片紧绷的气氛中,人忽然晕了他们愣是没缓过神来,倒是徐道人食指朝长陵一指道:“把她拿下!”
一大班年轻弟子正准备冲上前来,叶麒已把长陵横抱而起,他的眉眼依旧弯弯的人畜无害,但太虚门的人却没有上前抢人的胆量,徐道人看向叶麒:“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叶麒道:“我既答应了明月霏,自然要等她醒来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眼下雁军正四处搜捕,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与她再耗下去了,”徐道人上前一步,“叶公子,你是贺家派来的人我们理应要给几分薄面,但这妖女关乎到我八派安危,若是有半点差池……”
叶麒轻轻叹了口气,“她受了伤,不替她疗伤的话只怕是连醒都醒不来,这里还有其他人通识医理的么?”
徐道人怔了一怔,叶麒又环顾了一圈,“我们已经在在村外的树林布下了九曲连环阵,至少今夜是安全的,至于如何从明月霏身上找出线索,我有我的方法,贺公子派我来襄助各位,你们也当对我有些信任才是。”
他声音温润,语调沉稳,听入耳中给人一种没由来的信服感,徐道人张口欲言却蹦不出一个辩驳之词,叶麒笑了一笑,转身走了,余平左看看右看看,纠葛了一番还是跟了上去。
长陵也没想到她会昏过去。
事实上,从捎着明月舟一路逃亡墓王堡,再到卫城前被人莫名其妙劫走,这几日几夜她除了吃了一次兔肉和一些野果,几乎没咽过什么其他的食物了。
她是饿到体力不支才倒下的。
所以她一恢复意识,就忍不住睁开眼来张望周围有没有能果腹的东西。
结果就发觉自己双手被反剪在后,一个人躺在一张竹榻上,小小的石屋内别无二者。
她艰难的撑坐起身,脑袋虽一片昏昏沉沉,仍能察觉出这屋子的门外、窗边都有人侯着,多半是谨防她逃脱。
想到外头那一伙没头没脑的人,她兀自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落入这般田地,在马车上她就该一脚踹翻那个姓叶的,也不至于连个吃的也捞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