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戎徵来到父亲面前敬了一礼,“总司令,慕戎徵奉命报到。”
“嗯。”裴渊扫了一眼,点头:“这是北江的梅山先生,你应该见过吧!”
慕戎徵这才正式看向梅山:“打过罩面,但没有正式见过。”
“哎呀,原来他就是裴总司令的爱子啊……之前湖心岛两军特训时,我有看到他和金城一起比赛来了。金城那小子在我们那边可是什么人也不服的。那一回却被他比下了去。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将来肯定是南江一员猛将,想不到居然是将门虎子,怪不得如此生锰,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啊……”
梅山站了起来,对这个英俊的后生那是越看越觉得好,难怪他女儿死活不肯再和金城订婚。比起金城,这小子似乎更有一种野性。那一身军装将他衬得格外的孤傲不驯。
“梅先生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慕戎徵自谦,和梅山握了握手。
“对了,这是小女梅若珊,你们见过面的!之前在湖心岛时,四公子就救过小女,这一次,四公子又救了小女一命,总司令,裴四公子,南江这份恩情梅某人记下了。”
知道女儿心意,梅山很郑重地作了介绍。
“梅小姐好……这些都是小事。湖心岛上,梅小姐闯进了我们南江的地界,要是在我们南江出事,哪怕是一个普通士兵遇险,我也得救。这是对两地友好的诚意。今天,梅小姐身在我们南江的都城,如果在这里让梅小姐受伤或遇上不测,那么,更是我们南江军人的责任。所以,今日之事,本来就是我们南江军人该做的本分,你不必记在心上。”
慕戎徵不是那种爱在人多场合多说话的人,可是今天,他说得特别清楚,就是为了和这个梅大小姐撇清干系。
他的实际意思是:我救你,只是不想给南江惹麻烦,我对你,根本没半点兴趣。
“不管怎样,都得谢谢你救我。”
梅若珊浅笑着凝睇着,发现穿军装的他,真的是太帅太帅了。
南江的军装本来就设计的好看,配上这男人的颜值,哇,真是酷毙了——以前,她一直觉得穿军装显得严肃,给人以压迫感,但是这个男人穿军装,却令她小心肝直乱蹿。
“不客气。”
慕戎徵没有再多理会她,转头问裴渊:“总司令,您唤我来有什么事?”
裴渊看向梅山,“梅先生,这样,你和梅侄女到外头小坐,我和小儿有点事说……”
“好好好,那你们忙。”
梅山应声。
“那裴伯伯等一下见……裴四哥再见……”
“……”
这个女人好不知自重,直接就叫了裴四哥,真是要恶心得让他想把早餐全给吐了。
他一派面无表情,不搭理。
裴渊暗暗摇头,对裴元麟道:“元麟,你去陪陪梅先生他们……”
“是!”
裴元麟答应:“梅先生,梅小姐,请……”
三人离去,门合上了。
裴渊斜眼看着,“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板着一张脸呢?”
“父亲,您又不第一天认得我,我就是这样的脾气。”
他改了称呼。
裴渊被堵得一时没话。
还真是,除了他妈妈在时,这小子还知道笑,后来根本不知道怎么笑了,这张脸成年成年淡寡寡的,比老僧还要死寂。
“算了,不说你这臭脾气了,现在,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之间对千日会下了这么重的手?我明明调你去剿荀氏余孽了,我们的人已经发现了荀家老大的下落,你怎么突然就折回瑞都来了这么一手?”
这个儿子啊,这个做事风格真是让他既欢喜又头疼。
“我得到可靠消息,红楼老大杨启山往我们瑞都送了不少货过来,想借着瑞都码头,把货发散出去。爸,如果遵巡您的意思,我去了北边,放弃了这边的围堵,那么这些毒品不知又要坑了多少人……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得维护国家人民的安全,当人民陷于危难之中时,我们就得第一时间抢救人民的安全。”
昂首挺胸,慕戎徵回答地铿锵有力。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今天这件事,你可以打电话,或是发电报……你这个主将有必要暗中潜回吗?现在,你的直接上司已经在向我报怨,他下达的命令,你根本不执行……军中哪来这样的儿戏?”
裴渊沉着脸瞪着,一脸不悦。
“报告总司令……”慕戎徵叫得无比大声、威严:“瑞都内部可能有千日会的内应,如果我不这样做,或是打电话,或是发电报,一旦走漏风声,其结果就有可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甚至还会连累我派潜的兄弟因此而丧命……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只是想让行动顺利推进……”
他呀,平常时候可以一声不吭,但是真要对辩起来,那嘴绝对的牛。
“满嘴歪理。”
裴渊瞪着。
这小子,还真会说。
“报告,这不是歪理,这是实事求是。”
“还犟。”
“报告……”
“报什么告?现在是三地联合治国的讨论时期,你在这个时候给我搞这么一出,你让其他两地怎么看我们南江?”
裴渊没好气地吼回去。
“报告,这一次千日城的查处工作涉及三地的毒品市场。三地共治这项大改革措施如果想要成立,那么就得在毒品这件事上联起手来,要让全国人民看到我们三地政治领导的决心。总司令,我这是在给三地共治创造齐心合力共谋大事的标志性事件,只要这一次三地可以一起彻查毒品网,我们a国的兴盛才能看到希望。”
明明是一桩看起来扫了南江脸面的事,由慕戎徵嘴里说出来却成为了一件一统国家的良好开端。
裴渊刚刚就在想这小子来这一手的目的,之前有属下来报怨,查了千日会,好是好,可是南江的脸也跟着丢尽了,这一件事,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但他隐隐觉得这也不是坏事。现在听了儿子这番话,才发现这臭小子的眼光放得比他的那些叔伯长辈要长远得多,心情一下就好了。
“就你会说。”裴渊辩不过了,“嘴巴这么厉害,回头三地洽谈,你也来旁听。”
“是!”
这种往领导核心圈里靠拢的美事,他当然愿意去凑一凑热闹:经历越多,收获就越多。
“今天这件事我会记你一功的,但是,你擅离职守也是事实,必须交一份检讨上来……”
裴渊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是!”
公事就这样说完了。
裴渊见儿子一直挺直站着,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应付着他这个总司令,想他们父子又有一个月时间没见了,遂招招手:
“坐下吧……现在是一个父亲在和一个儿子说话。”
那语气缓和了。
慕戎徵坐了下来,看得出来父亲还有话要说。
“现在说说梅若珊……我的意思是……”
果然啊!
这老头子把梅山父女俩留在办公室内,特意给他作了引见,果然是居心叵测——这极有可能是大夫人的嗖主意。
慕戎徵立刻又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就回了话去:
“爸,我有女朋友了……等过段日子,我会带她回家来见您的,我的婚姻,请你让我自己选择,如果您想给我记功,那么,婚姻自由就是我想要的。”
对的,这一次,他这么急匆匆地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立功,为讨这份自由,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连夜跑来?
“你有女朋友了?”
裴渊突然意识到千日会这把火为什么会突然着起来了:他这小子要立功,要有好筹码和他作交易,怪不得,说烧就烧了起来,这是用了心了。
哼,臭小子,为了成全私心,刚刚把这把火说得那么漂亮,太无耻了。
“对。”
“一个月前你不是说没女朋友吗?”
裴渊来了一些兴致。
这块木头,也会有心动的时候?
女朋友?
呵,他懂怎么交女朋友吗?
成月成月和一群大老爷们在营地里跌打滚爬,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吧……
“有了。”
“那怎么当时没说。”
“她还小,我怕您怪我。”
“小?”裴渊咬着这个字:“几岁了?”
“十六。”
“还真有点小……还在读高中?”
裴渊纳闷啊:这小子是不是保护欲过度啊,怎么就找了一个小孩子?
“是!”
“谁家姑娘?”
“普通人家。”
“你不觉得梅家这位小姐和你更配吗?”
裴渊说得很婉转,因为他知道感情的事,你越是硬着来,越会反弹。
“同一层面的出身,同一层面的文化程度,同一种圈子氛围,会让你们在婚后更好的磨合。以一时的喜好去挑选的伴侣,不见得就是你以后觉得合适的那个人。”
“爸,我要怎样的人,怎么的人合适我,我心里很清楚,我已经长大,并且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您需要做的事给我时间来证明,而是盲目的为我下决定。把您的想法强压给我。我是您儿子,不是您,我们的审美,我们的目标,我们所想的一切都不一样。我需要走自己的路,而不是您给我安排该走怎样的路……”
这么多年以来,裴渊这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了这么多他内心的想法,虽然他没法苟同,但是,他不能一棒子打死——这小子太倔,你越是打压,他就会越反抗。
“行,我可以暂时不过问,但是,今天晚上,你必须陪我还有梅家父女俩吃饭……你是我儿子,出于必要的政治和经济目的进行的社交是必须的。”
这算是一个等换条件吧!
慕戎徵点下了头:“没问题。但是您也得答应我,在我没有把她带回来之前,您不能自行去查她,或是把她找来谈话。”
裴渊的目光淡淡闪了闪,这孩子这么紧张一个小姑娘,这绝对是生平第一遭。
“成交。”
当天晚上,慕戎徵一身西装革履陪着父亲裴渊,和大哥裴元翃一起在南宫宴请北江首富梅山,及其爱女梅若珊。
酒过三巡,慕戎徵上洗手间,出来后没有回宴会厅,而是去了天台透气,脖子上的领带,扣得他很不舒服,借着天台上的灯,他看了看表,已经八点,等一下还要陪着去听音乐演奏会,说真的,他最讨厌这种应酬了,但是今天,他逃不得。
“裴四哥……”
梅若珊如影随形,又缠上来了,真是让人头疼。
“梅小姐,我只有一个妹妹,你这么叫我四哥不合适。请叫我名字,裴御洲。”
没有长辈在场,慕戎徵当场就驳了她的面子。
梅若珊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可我喜欢叫你裴四哥,你比我大了两个月。我父亲和你父亲这几年关系搞得很好,怎么就不能叫你四哥了?我就要叫你四哥。”
这位梅大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善罢甘休的。
她这辈子受到的教育是:自己想要的就努力去争取。
她相信,不管慕戎徵再如何冷,只要自己热,就能焐热了他。
他现在的不待见,只是因为他长年生活在军中,不懂如何和女生相处,也没有那个和女生相处的习惯——这是裴玉瑚说的,裴御洲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包括养他长大的小姨也不见得能得他一抹温柔的笑。
这样的男子,是一块处女地,值得她好好开发。
慕戎徵冷淡转身,仍下一句讥讽:“梅若珊,如果你喜欢倒贴,南江北江男人比比皆是,一个个都愿意把你捧在手心,我这边,请你高抬贵手。别像花痴一样,倒人胃口。”
他是个严谨的人,可以很绅士,也可以很无情。
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果这是一个男人,他会二话不说直接单挑,先揍了再说——她已经给他惹了不少麻烦,现在还想纠缠不清,真是叫人忍无可忍。
梅若珊的面色一下变得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我就这么比不上那个小姑娘?”
她叫了过去。
“没得比。”
“我到底哪里让你瞧不顺眼了?”
梅若珊不服气地上前拦住,忍着委屈,望着他——这是她梅若珊生平第一次这么地低声下气。
“她是我的命,你算什么?”
他目光冰冷,字字剔骨。
话音落下后便扬场而去,留下梅若珊欲哭无泪,一腔悲屈无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