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旧日光阴(12)三合一

敛财人生[综] 林木儿 10120 字 8个月前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怎么住过楼上,就觉得吧,住在楼上好。

四爷却不愿意,这要是有孩子了,上下楼是顶顶要操心的?再说了,楼上的窗户你还能安装护栏网不成?

所以,四爷‘发扬精神’,“一楼最边上阴面的那一间就行。”

最边上的房,是两面可以留窗户的。

早上阳光能照进来,一过十点就过去了。这就挺好。冬天有暖气屋里肯定暖和,夏天阴面的一楼阴凉,不像是阳面太阳直晒着避都避不开。

分房子的消息刚透出一点,还没等泛起风浪呢,大事来了。

解|放的地区越来越多,天天林晓星都在大喇叭里播放捷报,然后城里面的就传来锣鼓喧天的声响。

十月一日,要建国了!

这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这个时候,菜地里的西红柿已经不多了。其实林雨桐和四爷又能吃多少,大部分都被林晓星摘了去当水果吃了。黄瓜如今也都是老黄瓜了。

因着菜都长的好,像是老黄瓜。秋茄子秋豆角都多,吃不了的都摘了拿回家,叫老太太在家帮着晒成干了。

秋菜林雨桐种的就是萝卜白菜。萝卜少,白菜多。

厂里把崭新的厂房收拾出来了,办公楼里也都粉刷一新。宣传科给每个科室每个车间发彩色的小旗子,十月一日,是要有欢庆会的。

白天欢庆晚上热闹。

一整晚啊,彻底的狂欢,呼喊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响了整整一夜。

等这个热闹劲过了,开始都按部就班的工作起来。盖宿舍楼的盖宿舍楼,平整厂区的平整厂区。然后日子又回归平淡了。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很多不正规的部门取消了,一切慢慢的都开始进入正轨了。

大事林雨桐是没精力管的,她这会子操心的是,这个冬天,只怕得在地窝子里过了。

木柴,林雨桐得空就砍,得空就晾晒,把自家的房前屋后,都堆满了。

地窝子里面掏了一个小小的壁炉,整个冬天,都指着这个取暖呢。

眼看天冷了,钱思远扛不住了,到处喊人给他帮忙:“扛不住了,现在都扛不住了,这要是一到冬天,更不用活了。”

如今跟之前不一样了,大家都熟悉起来了。

他这一喊,过来一串人来帮忙。人一多,这点活就不是活,好歹收拾的瞧着能过冬了。

林雨桐帮忙给递个热水啥的,也在边上支应,就听有人说:“跟那些京城来的比,咱们这些可都像是后娘生的了。”

怎么个意思呢?

建国之后啊,京城分来了一批大学生。这些大学生呢,住啥地窝子?人家住帐篷了。

主要是办公楼收拾好了,十一一过,差不多都搬进去了。潮肯定是潮的,但地窝子都能住,还在乎这点潮?

搬了办公区,这不是之前的帐篷就空下来了吗?

空下来帐篷了,闲着也是闲着,来了一批大学生,那自然就安排他们住帐篷了。在大部分看来,住帐篷必然是比地窝子好的。

林雨桐倒是不羡慕,帐篷到底是帐篷,不隔寒也不隔音,真没想的那么好。

可这才没几天,林晓星找来了,跟林雨桐说:“姐,我要结婚了?”

“嗯?”一点都不知道好吗?

一个厂的,她的播音室就在办公楼的三楼。她每天进进出出上下楼的,都得从楼梯边的财会室过。林雨桐自己做一些像是饺子包子炒米饭这样的饭菜,也都给她捎带一份的。从来没看出她有什么恋爱的迹象。

再说了,她是厂花啊,盯着的人多了去了。真有什么动向,早传开了。

这不是也没听说吗?

“怎么这么突然?”林雨桐就问。

“也不算多突然的吧。”林晓星的脸慢慢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下来了,不停的扒拉着她自己的头发,声音也柔的几乎是能滴下水来,“……就是那种看见了,就觉得就是他了。”说着,见林雨桐的眼神诡异,就恼道:“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根本不懂!”

行吧!我不懂就不懂吧。

一见钟情嘛,一对眼就觉得看上的那种。

“你了解人家吗?”林雨桐就问:“是京城新来的那拨人里的吗?叫什么啊?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自己多大了……”

“哎哟!姐!”林晓星不乐意,“这是调查户口呢?这个不用担心,之前是学校,现在是厂里,组织都给考察过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就问:“你跟家里说过了?”

“干嘛跟家里说?”林晓星嘴一撇,“我妈最近忙着安置那些ji女,花枝巷里一两千号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暗门子里的……上次回去,她满嘴都是这个。”

这些女人知道家乡在哪的被遣返回乡,不知道在哪的,就原地呆着了。找一些老男人或是身上有残疾的嫁了。必须从良嘛。

这确实也是妇联现阶段的一个重点工作。

“但工作再要紧,可不会没空管你的婚事。”林雨桐就说她,“先回去一趟,跟家里说说。至少得叫家里人先见见吧。”

林晓星当时没说话,只说要想想。

随后林雨桐观察了两天,看出来了,她跟那批大学生里最帅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

小伙子到底是个什么长相呢?还真说不上来。

就是那种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领口露出来的衬衫领子,永远都是雪白雪白的。见了人还有几分腼腆。

知道是谁了,林雨桐就能想办法看到这人的档案。

小伙子叫苏瑾,二十二了,b大刚毕业。分到厂宣传科了,正在筹备办厂报。家世呢,倒也是普普通通的。本省小县城的人,父亲是电厂的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上面三个姐姐,他是家里的独子。姐姐也都嫁人了,大姐夫家是小业主,二姐夫是邮局的邮递员,三姐夫是个小学的教员。

林雨桐把这社会关系捋了一遍,没发现特别叫人指摘的地方。就是那个大姐夫这个小业主不算是特别好的成分之外,没别的。

他父亲有工作,这以后肯定是有退休金的。够老两口生活。

三个姐姐各自成家,也都有稳定的收入,这都不是拖累。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三个姐姐独苗儿子,只怕也是别人照顾他行,他照顾别人不行。

而林晓星呢,本身就是个大小姐的做派。

这两人要过日子,可怎么得了?

范云清听了闺女说的大致情况之后,也是这么说的:“妈没觉得小苏哪里不好,相反,不管是从他的家庭,还是从本人的长相、学识、能力、品质各方面,都觉得挺好的。真的!我女儿的眼光不错,这是个很好的小伙子。”

林晓星点头,然后瘪嘴,再深吸一口气才学着范云清的语气说:“但是……”学了一声,就似笑非笑的看她妈,“您是想这么说吧。要说就直接说,咱别大喘气,行吗?”

这孩子!

范云清拍了拍闺女的手:“没错,各方面都不错的小伙子,他却未必适合你!”她苦口婆心的,“妈妈见的人多了,这家里有姐姐的小伙子啊,大部分,可能都做不了家务。你想过没有,这结了婚,谁来做饭啊?这有了孩子,谁来帮着带啊……”

“谁天生就会了?”林晓星扭脸,“谁不是学着来的。您说的这个就不是理由。”

“行!”范云清尽量缓和语气,“如果这不是理由的话,也行。但是不是咱们可以将婚事缓一缓,你们彼此呢,多接触接触,相互增进一些了解,这也是为对方负责……”

“妈!”林晓星就道:“您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再推迟结婚,就晚了!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厂马上就要分房了。第一拨要分的就是双职工家庭。像是我姐那种,两人都是厂里的职工,还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我姐夫又是为厂里做过贡献的,他们就能先挑房子。那种带着阳台带着卫生间的房子,我们厂一共才十五套。苏瑾了放弃了在京城的工作机会来我们厂的,他要是结婚,再加上我……爸的面子,我们俩是有机会分一套这样的房子的。要不然,连没阳台没卫生间的房子都没我们的份。多少单职工家庭,都得继续在地窝子里住着?您知道地窝子里现在有多冷吗?每月来那个,我都疼的死去活来的,没有止疼片我都下不了床。您知道为什么吗?就是身上被潮气给渗的。还有……一个宿舍的那几个人……我跟她们处不好,我又睡在风口的位置……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地方。而且,我运气这么好,这么巧的就遇上了苏瑾,我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说着,眼圈就红了,“可是你呢?想这个想那个,就是没想过我会怎么想,我的意愿是什么。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就是告诉你,我要结婚了。新社会了,婚姻自主了。谁都不能干涉别人的婚姻自由。您是做妇联工作的,不是整天叫这个冲破封建包办的牢笼,就是叫那个脱离买卖婚姻的囚牢吗?您不是一直跟人家说,婚姻可以自主吗?我这不也是支持您的工作,再争取婚姻自主吗?”

说完,转身就走,不管范云清在后面怎么叫,就是不回头。

范云清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只能找林百川商量。她没去师部,直接来了林家的小院找常秋云,就说这事,“……你说这孩子,就是不如妞妞省心。大人说的不管对还是错,就没有不是为了她好的。您说说,这可咋办?”

咋办都没有我说什么的道理,她就说:“你去找百川,跟他商量,我对晓星那孩子的性子了解不多,也说不上来个啥。”

范云清看看房里的布置,想起还锁着的厢房门,就讶异:“老林没住过来?”

常秋云只抿嘴笑:这事,我就更犯不上跟你说了。

旧日光阴(12)

常秋云才不管林百川怎么说了,她只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什么肉?看着不像是猪肉?”

“羊肉。”林百川把手里的一吊子肉递过去,“看怎么做吧?”

常秋云提溜着肉来回的看,猪肉好做,因着常吃。羊肉这玩意,贵啊!

村里除了老钱家吃过羊肉,谁家还吃过?

没吃过,怎么做?

林雨桐直接接过来:“我去做吧。”

我都没做过你做过?

常秋云刚想这么说呢,就看向自家女婿:嗯!还别说,这妞子嫁了人,是日子过的越发了好了。保不齐这羊肉也是隔三差五的吃呢。

这么想着,看着四爷的眼神就越发的满意了。能挣钱回来是一方面,挣了钱还舍得叫自家妞儿舍得补贴娘家也是一方面。看看,对这边多舍得啊。二十五斤点心票,拿这玩意,要是跟人私下换粮食,一斤至少能换两斤细粮。二十五斤,就能兑换五十斤细粮。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常秋云就说闺女了:“也别只顾着这边,想着点老家那边。要不然,老四心里该有意见了。不过给的时候,也不能给的太大方,要不然,还以为你俩得多有钱呢?抻着点,但别抠唆,记着没?”

“记着呢。”林雨桐就说:“如今邮局那边好像都整顿完了,寄东西也安全了。每月我会给寄吃的回去的。钱也按时给!给多给少的,我心里有数。还怕别人赖我?”

那倒是不会!

你那虎劲,村里的人只怕轻易忘不了。

她就问:“现在你们一月能拿多少?”

这个倒不是秘密,厂里慢慢的划等级工资了,谁拿多少钱大家都知道。林雨桐就说了。还是个非常大的数字。

说起来如今的货币算是统一了吧。

都是那种大面额的,一分能兑换一百的大钞。

因着这个原因,林雨桐的工资如今是235000元,四爷在技术科以后,工资成了300000元。家家都是万元户。

面额也多啊,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两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五千元、一万元、五万元这么多的面额。

这无形中就给林雨桐这些会计带来了麻烦了。只要计算,就一定是大数字。出门买个菜吧,找钱都是麻烦活。好些人一时半会的,在心里还把这两种面额的钱币换算不明白。那个费劲啊。

常秋云也抱怨呢。

“以前算账哪里还用算盘,现在是不用算盘都不行。”她就低声道,“得亏老太太当年教的手艺,倒是叫咱们娘俩受益了。所以说啊,这艺多不压身。你以后啊,要是有啥机会多学点东西,可别放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有句话叫一招鲜吃遍天。贪多容易嚼不烂,把一个本事学透学精了,学的别人都比不上了,那啥时候都没人能抢你的饭碗。”

谁说不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搭话,饭就得了。

林雨桐没做别的细菜,就是炖了一锅羊汤,常秋云又烙了俩大锅盔。羊肉泡馍。

这个饭吃的就是一口汤。

这玩意如今是个稀罕东西,一炖羊肉,半个家属区都能闻见。

好意思吃独食吗?

这不,常秋云带了大半桶的羊汤还没出门了,就有人闻着味找来了:“……啥好吃的,赶紧的,端上来。”

林雨桐这边支应着,常秋云一手是桶,一手是装着煮得烂烂的羊肉盆,出去散去了。

一家一碗汤,自己抓肉,都尝尝味儿。

谁好意思抓肉啊,一家一两片,是个意思就算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汤完了,肉还有小半盆。

常秋云往屋里看了一眼,就把锅盔切成小牙,从中间劈开,把剩下的那点肉,全都夹到锅盔里去了。一共夹了六小块,“给你俩哥哥和你奶,留三块。剩下的三块,走的时候带回去。你跟老四一人一块晚上吃。还剩下的那一块,给那晓星送过去。你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奶吗?对老太太来说,那也是亲孙女。老太太许是没那么喜欢,但到底是心疼你爹。你爹记挂,她就记挂。可老太太呢?那是顾着娘,顾着你们。怕咱们心里不舒服,因此上,从来不提。要说膈应吧,我这心里是不得劲。不过颠来倒去的意一想,过不去能怎么的?都已经是这样了,只一味的装糊涂,不管不问不提的,到底不是长久的办法。我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明白!怎么不明白?

不是在这些问题上想不开,当年就不会对莫雅琪对弘昀和弘时视如己出了。

林雨桐点头:“我们在家吃了就行了,这三块都给她带过去。看她愿意分给谁吃就给谁吃的,她那脾性,跟一个宿舍的小姑娘都处不来。”

常秋云知道自家闺女不缺一口吃的,也就没言语。

挑了三个肉夹馍包了放饭盒里,用崭新的粗布包起来,一边包一边叮嘱林雨桐:“跟她在一个厂,好好的处处。叫她吃点喝点都没啥,但是大事上,少掺和。”

这不用交代的。

“人家跟咱也隔着呢。”林雨桐就说,“大事通知一声是有的,但说叫拿主意,人家也犯不上信咱们。”

“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声。”常秋云说着,就把东西收拾好,这才跟林雨桐回房间,叫老太太:“娘,您不是给晓星把衣服都做好了吗?拿出来,顺道就叫妞儿给捎过去了。”

林老太愣了一下就把柜子里的包裹拿出来,“你也是好心,咱们做的人家还不一定穿不穿呢?”

“穿!”林百川赶紧道,“穿!不穿可不行。”说着,笑的有几分谄媚的看常秋云,把包裹递过去。常秋云拉着脸,一把抢过来,却又把一明显是饭盒的小包裹塞到里面,这叫林百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娘啊……”

常秋云白眼:“吃完饭了吗?吃完就赶紧走你的吧。”

林百川左右看看,只道:“我……送……等着送姑娘姑爷出门,不行啊?”

“行!”常秋云把包裹往他怀里一塞,“你送去吧。”

就这么着,都被撵出来了。

三人往出走,出了门林雨桐就把包裹接过去了。林百川却在跟四爷说话:“……你提的那个……我的意思,是可以试。回头我跟你们厂长说一声……可以稍微放放手。只要有成果了,那他就不是一一五厂厂长了,得叫他一一五所所长。要真这样,他真做梦都能笑醒。”

一字之差,‘厂’呢?是只管接到任务去生产,而‘所’呢?可以理解成为研究与生产一体。那是有相当大的规模的。

四爷应了一声是,就拐进门口的杂物房,把闲置的一套木工家具给带走了。

“拿走拿走!”在家也是生锈,没人能用,“我一会子跟你娘说一声。”

刚好有借口又回去。

“咋又回来了?”常秋云果然就这么问。

“垠圳把那套木匠的家伙什拿走了。”林百川坐过去,“叫我跟你说一声。”

“喊一声就了了的事,非得你回来说吗?”常秋云怼了一句。

老太太赶紧打岔:“要那东西干什么?还顾得上做木匠活啊?”

然后话题就岔开了。

四爷要这东西干啥呢?

林雨桐也问:“做家具啊?”

“家具先不急。”他回家就画图,“洗衣服费劲,我给你做手动或是脚动的洗衣机来?”

用手摇或者用脚踩的?

“行不行啊?”林雨桐就说,要是费劲就别折腾了。

怎么不行啊?

“这一洗可就是二三十年……”他一边铺纸一边道,“电动洗衣机的前身,最开始不也是手动的吗?能有多费劲?”

是吗?

那就弄呗。

不过谁跟他似的,知其然必然就要知其所以然。谁家用个洗衣机,还管这玩意是怎么演变来的?而他呢?是不弄个水落石出,那就是不肯罢休的。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研究过洗衣机的历史。大概从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洗衣机的那时候吧。

还真是技不压身,这还真就用上了。

把灯给他点起来,她就去给林晓星送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