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7.旧日光阴(9)三合一

敛财人生[综] 林木儿 10674 字 8个月前

今儿的饭还不知道在哪呢?

正寻思着人家是怎么安排的,结果就有拉着驴车的一路上来。车上拉着粮食咸菜,又有现成的馒头窝头挂面。不是发工资了吗?拿钱买啊。

不过就是东西便宜,厂里给着补贴呢。

一分钱能买三个窝头。就这还有人嫌弃贵,在里面挑拣大的小的。

林雨桐过去买了几个馒头一把挂面还有一块小咸菜,今儿的伙食就这些了。

吃饭的时候,馒头夹上一小片咸菜,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吃了。想偷吃也不行啊,现在没这条件。

干了一天,席子编了一席,因为麻绳跟不上。

把桂兰气的直跟林雨桐嘀咕:“不能跟那钱家的合作。磨洋工了。”

而四爷呢?

挖了一个深两米半,长宽各一米的坑来。这啥时候才能弄好啊?

结果天擦黑,来了几个人。

到了跟前,才看见是一身便装的林百川带着大原和大垚两个人。三个人悄莫声息的。谁也不认识谁,一路也没人知道这是找林雨桐和四爷的。

大垚就说:“离家也不远,回家住也比在这里强啊。干啥呢这是?”

林百川拿起铁锹:“别废话,赶紧的。今晚还不定能不能挖出来呢。”

加班干?

行啊!

反正加班干的人还不少呢。要不然这还没出正月的天,晚上能冻死人。

用煤油灯照着,四个人空着肚子,干了大半晚上,才算是弄的有个大致的模样了。剩下修坡弄棚子,不是啥大活。

大原就说:“我晚上再过来。把家伙什都拿上,再给你们拾掇拾掇。”

走的时候,天还黑着呢。

林雨桐和四爷去送,结果走到半道上,林百川的脚步就停下了。林雨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已经灭了的火堆边上,蜷缩着一个姑娘。近前两步,可不正是林晓星。

有人靠近了,她跟受惊似的一下子就蹦起来。

等看到眼前的人,她愣了愣,低着头叫了一声:“爸爸。”

林百川看看她脚边的铁锨,问:“你的责任区在哪呢?”

林晓星愣了一下,才赶紧指了指挖的最不像样的地方,“那儿……就那儿……”

林百川在手心里吹了两声,搓了搓,拿起铁锹就干。

大原在边上杵了半天,但到底拿着家伙过去了。他一动,大垚才过去,四爷帮着往出运土。四个大男人帮着干,一个小时就干的差不多了。天边稍微露出点鱼肚白的时候,林百川才收手,看着俩儿子笑,然后才对林雨桐和四爷道:“行了,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临走看了林晓星一眼:“受不了就回家。”

什么意思?看着林百川走远的身影,林晓星就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就是要做出个样儿来叫你看看。”

这孩子,还较上劲来了。

林雨桐也不去管她,她这会子是真累了。早上还冷,不想睡。两人把顶棚给搭上。把昨儿那一张席子先铺上。然后和泥,给上面一层又一层的抹。最后再加上枯草,一层一层的码的厚厚实实的,大致的样子就有了。最叫林雨桐满意的是,四爷竟然还给顶棚预留了一个天窗。天窗上面带着活动的棚子,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透光。

这地窝子是个回字型的,下坡进去走到头就被挡住了,得转弯走过道,这过道又走到头,再转弯才是房间。

四爷就说:“两边顶头的墙上,掏个窗户,绝对透风。”天冷的时候堵上,搁寒!

窝棚的前面,进窝棚的斜坡两边,用土墙隔开。斜坡的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厕所。

厨房怎么着都成,关键是厕所。不用到处去跑,漫山遍野的上厕所去。

然后给厨房和厕所也搭上顶棚,大体林雨桐就满意的。

旱厕就旱厕,只要随时打扫,其实也能收拾的特别干净。

虽然地方不大,但规划的是真好。一拨一拨的人进来参观,白天想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四爷是拾掇边边角角。林雨桐是继续编席子。

边上那个张宝柱,是打铁的出身,好家伙,有一膀子力气。人家看了这边怎么弄的以后,一天一夜的时候,人家愣是给弄了个比这边更大的。

桂兰高亢的笑,好似跟谁家比赛似的:“我喜欢地方大,大点宽敞!”

就有人调笑:“桂兰嫂子,晚上就睡个觉,你要那宽敞的地方干啥?咋的啊?晚上捣鼓的挺激烈啊?”

“扯你娘的犊子!”桂兰插着腰骂回去,还不忘显摆,“俺男人就是能折腾,咋的了?”

程美妮在一边嘀咕:“啥人啊?难听死了。”然后又抱怨钱思远,“你看看人家那地方,再看看咱家的?”

林雨桐去看他家留出来睡觉的台子好按照尺寸编席子,进去瞧了一眼,就难受。

深度吧,不到一米五,得猫着腰进去。进去就站不直。台子前面只够放一双鞋的,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就是顺着坡下去刚够人落脚,就没地走了。就是一睡觉的土台子,然后也只有单人床那么大。两个人住,得人挤人。

“这个太憋屈了。”林雨桐把手里只编制了一半的席子匆忙收尾,只这一半他们铺着只怕都大。

“这就不错了。”钱思远伸出双手叫林雨桐看,“疼死我了。”

一手的血泡啊。

那这没办法,真谁顾不上帮谁的。想要安家,活儿太多了。

四爷搁在下面正掏壁炉抹个简易的泥烟囱呢。林雨桐窝在小厨房,搭建个土炉子,支个案板。完了还有床围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是一星期的安家时间,还真是紧紧凑凑的。

大原和大垚每天晚上都过来帮一会子忙,到了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俩带来三床的羊皮褥子,“爹给找了两件旧的羊皮袄子,娘和奶改了几天,改成了三床褥子。垫在身子下面。”

这里面肯定有一床是给林晓星的。

林雨桐捡了个晚上的时候给她送过去。她那边是八个女生一间宿舍,她睡在最靠边的位置。这位置不好,不光是身下是潮湿的土台子,就是背后,也是潮湿的墙面。

林雨桐把褥子给她,又反身回去,把包裹羊皮褥子的军用帆布带过来给她:“这东西也隔潮,订在墙上当墙围子。”

等林雨桐走了,一个宿舍的就问林晓星:“那谁啊?你认识?又是羊皮褥子又是墙围子的?对你这么好啊!你家亲戚?”

“什么亲戚?”林晓星拿着东西去收拾铺盖,“那是我姐。”

林雨桐在外面听见一声‘我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事闹的,你说能咋办呢?

行吧!她姐就她姐吧。

一周的安家时间之后,职工就正式上班了。

四爷一早就走了,林雨桐能干啥啊?

出了门,就看见在门口无所事事的桂兰和程美妮。当然了,大家都是没工作的,都不知道该干啥。

桂兰一边挽裤腿就一边问:“去兜鱼去不?那水沟子里肯定有鱼,那天割苇子我没顾上。现在去,准能逮着。”

程美妮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回去了。

林雨桐拿了东西,将自家那栅栏门一锁,“那就去吧。”

结果才走了没多远,程美妮就赶上来了,也不说话,就只跟着。

桂兰就说呢:“这也不能总闲着。他们厂要是没活干,咱就得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干活的地方,不挣钱也行,哪怕是管一顿饭呢?”

这想法很现实,就是这个道理。

一路说着,就到了水沟子的边上,水浅的很,深处也不到膝盖,就是这天太冷,没人愿意下水。

林雨桐手里是那种密密匝匝的网兜,下水她是不干的。

结果还没下水呢,就看到好些人在下网子。恍惚的听见俩女人说话。

一个说:“别弄这费神的事了,赶紧做饭吧。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你们要磨蹭到啥时候去?”

另一个说:“咱缺人手。又得做饭,又得烧热水,一人长四只手,也赶不过来啊。”

林雨桐就不由的嘀咕:“该不是后勤食堂缺人。”她的脚步就快了两分。

桂兰听了一耳朵,就赶紧放下裤腿,拍拍身上的土:食堂吗?这地方可是油水足的地方。

“跑啥啊?”程美妮跟在桂兰的身后嘀咕了一声:“你再跑也没用。人家那虎妞,别看跟咱们挺像是一回事的。其实是两码事。人家有个当师长的爹,你有吗?你就是能把萝卜做成山珍海味,那人家也不可能用你。跑啥啊?别急!”

“啥?”桂兰就看程美妮:“师长?你说她爹是师长?”

“那可不吗?”程美妮给手哈哈气,“那天晚上给她挖地窝子的,就是她爹跟她俩哥哥。我跟他们是一个屯子的,我还不清楚?”

“那她爹干啥不给她找个工作呢?”桂兰半信半疑。

“那人家不是面上大公无私吗?”程美妮凉凉的道,“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谁知道人家那些人背后是个啥意思呢?不信你看着,最后那差事是谁的?”

“那可不行。”桂兰立马瞪眼,“师长的闺女咋了?如今都解|放了,都人人平等了,那师长的闺女还能搞特权啊?要真是这样,我可敢豁出去闹的。”

所以林雨桐正跟人家说着呢,结果这位就来了一句:“她是师长的闺女,你们要是偏向她,咱们就找厂领导反应反应……”

众人:“……”师长的闺女?我们并不知道。她只是告诉我们怎么能快速的兜到鱼。

旧日光阴(9)

成亲嘛,也不过是一把喜糖的事。肯定是招待不起酒席的。

热热闹闹的,几个跟林百川特别要好的老战友,闹着要喝林百川的喜酒:“你年纪最轻,结果儿女成家最早的就是你小子。”羡慕嫉妒恨啊!

也不怪人家这么说,林百川也确实才三十多岁,照这个进度,人家是不足四十岁,肯定是要当祖父的了。

可这里面,还有四十岁没成家的呢。

没成家,哪来的孩子?

这生生就把一代人给差进去了。

于是,表达不满情绪的唯一途径就是都留下来喝酒。

林百川笑的跟二傻子似的,嘴上却道:“喜啥喜啊!娶儿媳妇那真是喜事,嫁闺女,别提了,那滋味啊。成!喝酒!喝酒。”说着就吆喝常秋云:“孩子他娘,弄俩下酒菜。”又叫警卫员,“去我办公室,把下面柜子里的酒都拿来。”又跟几个人道:“上次去司令员家,偷了好酒回来。我这还没顾得上喝呢,这会干脆,共|产算了。”这边才跟人解释完,又想起来了,“叫大原、大垚,还有老四都过来……”等人来了,他又一一介绍,叫三个人过来敬酒,“这就是我家不成器的孩子……”然后兜头训斥几个,“敬酒啊,该叫叔叔的叫叔叔,该叫伯伯的叫伯伯,放心,你们这些叔叔伯伯的不会叫你们吃亏。”

屋里闹闹哄哄的,把林老太乐的一整天嘴都没合上过。

常秋云在厨房,大过年的,好菜还是能收拾俩的。

一盘油炸的花生米,一盘秋油伴粉皮,一盘子白菜心,再来一大盆热腾腾的萝卜炖豆腐。上一盆子二合面的馒头,就是顶好的饭菜了。

范云清来的时候,常秋云刚把饭菜给送进去出来。她看见了,就直接跟着去了厨房,叫了一声:“大姐。”

常秋云脸上的笑完美无瑕:“小范啊!快来!”说着就把剩下的那点油炸花生米端过去,“尝尝,焦不焦?”

范云清就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来就是给妞妞送点东西的。”说着,就将手里的网兜递过去:“想想,也没啥能送的。这是俩暖水瓶,给孩子吧。这结了婚,就要自己出去过日子的,需要的东西多了。想来想去,觉得大概这东西能派上用场。”

“你看……这怎么好意思?”说着,就又接过来,“行,你也不是外人,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替孩子收下。”然后又指了指里面:“百川在屋里,跟钟政|委他们喝酒呢。你进去打个招呼?”

“不了!不了!”范云清急忙转身,“知道你今儿忙,就不多留了。你忙吧,我先回了。”

等人走了,捧着书本的大原才抬起头来:“娘啊,干嘛收她的东西?”

“干嘛不收她的东西?”以为这暖水瓶很好买吗?

“反正,收她东西就是不好。”大原哼了一声,“您这就是没原则,小恩小惠就能收买。”

“知道个屁。”真是想不明白,自己跟林百川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这么一个轴犊子。往上数,老太太跟老爷子,也都不是这脾性啊。老爷子那是给人洗个金银首饰都能刮下一层的人,老太太更是精明的厉害,啥事她心里不是门清的?结果呢?老林家的地里居然长出这么一根苗来?奇了怪了!她心里不满意,就低声教训儿子,“你不收,她就不欠咱们了?就能把欠咱们的那些还回来了?那是十七年的日子,她拿啥都还不起了!不过,还回来一点算一点了。所以才说你笨!不收,咱只能更吃亏。咱收了,谁看着不说咱大度?实惠咱落着了……”说着一半就不说了,自己生的玩意自己知道,说了也白搭,“你真是能愁死我了。我为啥舍得叫你弟当兵,不敢叫你当兵呢?就你这脑子……”上了战场也只有送命的份。“就是妞妞,也比你省心。”从不吃亏啊!

吃亏是福这话没错,但咱能不吃亏干嘛非得找亏吃呢。

过了正月十五隔了一天,一封电报,直接拍了过来。

是一一五厂的,电报内容非常简洁:请与二月十五日来我厂报道。

“这就完了?”常秋云支棱着耳朵听着,只听到这么一句。疑惑了一瞬之后,马上问闺女:“那这还有一个月吧?”

“不是这么算的。”林雨桐就说,“我得去师部看看,这二月十五日到底是农历的哪一天。”

啥农历阳历的,这个时候,常秋云还闹不明白。

结果一查,才知道这准备的时间真不多。二月十五日,是正月十八。

今儿都正月十七了吧。

得了!赶紧收拾吧。

林老太抱怨:“这是啥厂子啊,咋这么着急呢?”

谁知道为啥这么着急?

本来想叫大原和大垚一起送送两人的,可赶巧了,大原警校那边叫他过去提交材料,大垚呢,又已经开学了。

林雨桐就说:“我们俩还能丢了?我爹知道那厂子,有啥事你问他去。离得又不远,缺啥了我回来拿。”

哎呦!你个死丫头!拿什么拿?理直气壮的!谁叫你拿?

“你可出嫁了啊!”常秋云就喊,“再想上娘家来拿东西,这可不成。”

林雨桐这会子顾不上跟她打嘴仗,背着被子提着行礼,手里还拎着网兜。网兜里热水瓶饭盒脸盆毛巾牙刷牙缸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还不少。

跟逃难似的。

这刚出门,就见吉普车停在门口。林百川在车上招呼,“……那什么……今儿去那边顺便办点事,捎他们一段……”

常秋云的眼里就有些笑意,老太太就道:“这还有点当爹的样儿。”

于是,东西被放在车顶上绑住了。四爷坐前面,林雨桐跟林百川坐后座。

在车上林百川先是官腔的调子,跟四爷说:“……保卫科的工作很重要。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单位,保卫科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要听领导的安排,不要怕苦也不要怕累……”絮絮叨叨的叮嘱完,才又轻咳一声,跟林雨桐道:“妞儿啊,你这跟着去,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条件艰苦。可能想要的理想的工作,领导也不是很好安排。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当然了,只要苦干实干,领导还是会看在眼里的。你是爹的闺女,但是……不要想着走关系托门路……”

“明白!”林雨桐看着窗外的景象,如今来的这条路,就比去年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宽多了。至少能并行两辆车了。可见,这一个冬天,人家也并没有闲着,她嘴上应付林百川,“人勤饿不死。”

她嘴上说着话,看着不时的超越过的三三两两的狼狈却又雄赳赳气昂昂的人。不少人还对着车指指点点。等车一拐弯,就看见刚刚填平的巨大的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

林百川就说:“停下吧。”他看林雨桐,伸手想摸孩子的头,但到底只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

他在车上没下来,只叫司机小王,帮着四爷和林雨桐把行李放下。

林雨桐趴在车窗上,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爹!”她的眼里盈满了笑意,说了一句:“谢谢您了。”

他不是顺路,而是特意过来送他们的。

本来车子不用拐弯,在背人的地方停下来就行。也没几步远。但是偏偏的,等车拐弯,开到了这么多人都能看得见的地方,他才叫停。

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能坐这样的车来的,背后能没有点背景吗?

这对四爷在单位的立足,对林雨桐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上,是能起到决定作用的。

一直坚持公车不给私用的人,一直坚持不徇私的人,这次还是徇私了。

车离开了,坐在后座的林百川看着闺女站在路口目送车子离开,眼睛突然就湿了,他摘下军帽,擦了一下眼睛,跟小王说:“油钱,从我这个月的补助里扣。”

等车子走远了,四爷才抓了行礼:“走吧。都怪不容易的。”

也是从那个年月走过的人,很多人理解不了的事,他们能理解。

收起了心底的那一丝惆怅,跟着四爷就转身。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特别扎眼的身影。

一个穿着呢子大衣,小皮鞋的姑娘,在这满是塘土的路边站着。手里提着行李箱,看来也是来报道的。

往前走了两步,林雨桐愣住了。

这不是林晓星吗?

林晓星看着林雨桐,眼圈慢慢红了,刚才她可看见了,那是爸爸的车。自己想用一下车,他是左不行,右不行。可是这个土妞呢?凭啥她就能用。一样的女儿,为什么两样对待?

她对着林雨桐冷笑一声,扭身就走。

得!又结仇了。

林雨桐懒得去管,到了稍微干净的地方,跟四爷把东西放下,“你去报道,我看着东西。”

等四爷走了,她才四下里看:除了当初的厂房宿舍,再没别的。可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人。

而且看的出来,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些穿的齐整,带着眼睛,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还有些呢?补丁棉袄大裆裤,这应该是请来的工匠,也就是技工。

还有些穿着军装或是穿的像是林晓星一样的女学生,看那身条那气质,只怕是厂里文工团的。

除了挤上去报名的,还有像是林雨桐这样等在一边的家属。

甚至是拖家带口的赶来了。

这时候的人没啥吃公家饭的意识,只知道跟着到城里,好歹能混一口饭吃。比在老家种地强。

林雨桐正站着呢,一个高胖的女人就过来了,跟林雨桐打招呼:“……大妹子,你也是跟着你男人来的?”

我男人?

这个称呼……粗俗,但是贴切。

“嗯呢。”林雨桐应的特别响亮:“我是跟着我家男人来的。你呢?也是跟来的?”

“可不嘛。”这人就说,“一听说他来城里是当工人的,我爹马上把我送到他家去了。他家还不乐意……去他娘的!想飞高啊?做梦去。我先是赖在他们家,然后就……一路给跟来了。我还就不信,她能把我再送回去。”

怎么听着这小媳妇比虎妞还虎呢。

林雨桐陪着笑笑,就抻着脑袋朝报名的地方瞧,等四爷回来急着知道这到底是咋安排的呗。

这小媳妇就笑:“咋的?才离开眼跟前,就想你男人了?”

这满嘴荤话的。

林雨桐哭笑不得,正要搭话呢,就听后面的人喊:“虎妞,是你吗?”

哎呦!这虎妞的名字我还摆脱不了了是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