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鸾凤来仪(21)三合一

敛财人生[综] 林木儿 9919 字 8个月前

可殿下要的大贪,换了大的,将来自有新来的管下面这些小官小吏。

如现在这样,不管大小都往兜里扒拉,下面还不得乱了。

黑牛就耻笑:“兄弟,你在京城,你是不知道下面的苦啊。别觉得没有当官的,咱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错了,兄弟,没这些玩意,咱的日子过的还要更好呢。衙门那门槛高,进个城门都得两文,进个县衙,别管啥事,先拿两钱银子给门子再说。你说咱小老百姓的,有几个去衙门的……”

这话叫赵少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之前对太孙的做法还有些不理解,但现在……真的!有一种这些东西就该千刀万剐的感觉。

这会子张县令缩在县衙不出来了。

想混进去可不容易。

三子挠头:“这可咋办?”

赵少武就笑:“一起出来办差的,你们哥俩都办了三个了,这个就留给兄弟我吧。”

黑牛眼睛一亮,“有办法?”

赵少武笑了一声,转身去了成衣铺子,换了一身富贵公子哥的行头。然后掏出怀里的拜帖,这是自家舅舅给的。这位张大人的姐夫,是自家舅舅的同年。每年,这张大人都不少给舅舅家送礼,当然了,官阶相差大,这位属于巴结舅舅的。

他把三子打发去雇马车去了,身边只带着黑牛。三子长的太猥琐,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反倒是黑牛,壮实的很,像是家丁护院。

到了县衙递了拜帖,门子只看这气度和衣衫就不敢得罪。再加上人家出手大方,扔过来就是一两。麻溜的跑到后衙去了。

张百寿正跟老婆念叨呢:“看到家里的孩子,千万不能出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豪强,这次的事还不定怎么了结呢?

结果门子就把帖子送进来了。

张百寿第一个感觉就是糟了,该不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也遭遇了意外吧?真要是这样,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他不敢出门,只叫人请了赵少武进来。

张百寿表示歉意:“……县城里最近不太平……贤侄……”

“这我知道。”赵少武低声道:“舅舅奉命下来办案,请了几位大人过去……不过张大人交情不一样,舅舅叫我过来请……说是有事相商……”

张百寿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怪不得!怪不得呢!”他擦了一把汗,“贤侄可知要查什么案子……”

赵少武就笑:“舅舅在家常夸您,又叫晚辈这么登门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啊!

看来礼也没白送,不管查什么,能把自己摘出来最好不过了。

“咱这就走吧。”张百寿赶紧起身,“已经失礼了。”

说着,就起身,又从抽屉里取了一个匣子塞到怀里,想了想,又取了一个荷包,硬是塞给赵少武,“拿着,见面礼该给的,要不然可就失礼了……”

荷包轻飘飘的,里面塞的肯定是银票。

赵少武心道:拿着吧,回去太孙还得另外再赏两倍。这事划算。

等赵少武面无异色的收了钱,这位的心就彻底的放下了。

为了不叫消息走漏,县令大人只带了一个随从。

出了门,三子架着马车,在门口等着呢。

钱通出了班房,手里拿着呈文,追了出来。看到一天中曾两次遇到的三人,他愣了一下。心里暗暗警醒,这三人都改了一次行头,肯定事有不对。

他把呈文递给正要上马车的张县令,想提醒一下。结果张县令一把把呈文给撕了,“钱师爷,你早点回去吧。这东西就不要写了。”

怎么就改主意了?

他这一闪神,张县令已经上了马车。他才要出声提醒,胳膊就被那贵公子打扮的男子给抓住了,对方摊开手掌,他就看见一面金黄的牌子,上面只有两个字——禁卫!

他倒吸一口气,赶紧伸手捂住嘴,然后摇摇头,保证这事他绝对不会说出去。

然后就睁着眼看着这马车远去了。

赵少武和张百寿在马车上,三子和黑牛坐在车辕上,一人一边,那县令的随从,只能在后面跑着。

马车在城内走的慢,那随从还能跟上。有他跟着,出城的时候连盘查都没有。赵少武一直跟张百寿说京城里的事。比如吹嘘他跟着蒙将军去北康迎接太孙的事。如今太孙的事没有哪个当官的不关注。未来的主子啊。跟这位主子套上关系,那前途还用愁吗?

注意力这么一分散,等发现马车跑起来,把他的随从甩的远远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面色一白:“你……你不是……你是赵家的小公子……”

“我是啊!”赵少武轻声道:“我也是奉命来请人的……”

“奉……奉……奉命?”张百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奉了谁的命?”

赵少武一个手刀过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钱通是吓的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回到班房里,浑身都汗湿了。

孙典吏就问:“怎么?呈文不行?”

钱通摇头:“大人出门了……说……呈文不用写了……”

孙典吏面色一变:“带了多少人啊?”

钱通竖了一根手指,“一个。”

“坏了!”孙典吏起身,“不行,得……”

钱通赶紧拉住:“已经无人可以禀报了。”能当家的都没了。

可这丢失了主官,他们下面这些人也是要吃挂劳的。孙典吏坐下:“等……等消息……”

结果那随从一个人回来,县令大人跟丢了。

完了!这次真完了。

孙典吏叫上刘捕头,“走吧!咱们去府城一趟。这事光是呈文已经不行了。”

两人连夜到了府城,可泉州也正乱着呢。

从知府、知州、同知、到通判,一夜之间,都没了。

只知道几位大人去赴宴了,说是京里来了一位大人物,结果这一去可好,雅间里只剩下残羹剩饭,人却不见了踪影。谁都没见他们出来,可人就是这么消失了。

孙典吏到了知府衙门,就看到一副乱象。找了门子叫给知府大人递话,“咱们县几位大人都失踪了,请千万通融,帮咱们通报一声……这可不是小事……”

那门子就指了指大门外的几辆马车:“你们丢了大人?呵呵!他们连捕头和典吏都丢了,来的是师爷。还通报呢?给谁通报?你们丢了你们大人,我们还丢了我们大人呢?去去去!忙着呢,我们这正准备去巡抚衙门呢……”

啊?

“都丢了!”张文华为江北巡抚,此时看着一大摞的呈文,还有络绎不绝的往进来送的呈文,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都丢了呢?”

正愣神呢,外面匆匆来报:“抚台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本官知道不好了!”张抚台气道,“说,又是谁丢了?”

“不是谁丢了……”来人喘着粗气:“是来了……来了……太孙殿下……来了……”

太孙?来了!

张文华面色一变:这怎么该丢的不丢,不该丢的全丢了!

鸾凤来仪(21)

伏牛先生看着林雨桐但笑不语。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茶杯:“老先生,你心里藏着恨与恶,也正试图用你的恨与恶,勾起我的贪与欲。不要徒劳了,回去歇着吧。能捡回一条命就好好的活着吧。”说着就又笑:“闻大道煌煌可正气,沐幽兰谦谦以清心。先生若是有煌煌大道,梧……随时欢迎先生。”

伏牛先生轻笑一声:“殿下如今所为,也是煌煌正道?”

“正对立于邪。”林雨桐特别坦然,“彼为邪,我即正。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伏牛先生勾起一抹奇怪的笑,然后慢慢起身,对着林雨桐行礼,“谨……受教!”

等人走了,林雨桐脸上的笑意才收了。她叫了添福,“打发人,把他给我看住了。这个人不能放,之后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京城。”

添福应了一声是,有些欲言又止。

林雨桐就看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又不是外人。很不必战战兢兢。”

“不是不敢直言。”添福皱眉,“是奴不能确定……要是大总管在就好了。”

这大总管,说的是林厚志。

也是!

既然这伏牛先生见过宣平帝,估摸也是看见过太子的。那么这些身边伺候的老仆,见过这个人也不奇怪。

她就问:“知道什么只管说就是了,确定不确定的,回了京城再打听便是。”

添福给林雨桐端了一碗银耳羹,在林雨桐要说话之前又赶紧道:“已经给偏厅的阴公子等人送去了。”

林雨桐这才端起来小口的吃着,那边添福就坐在杌子上,说起了他记得不多的一些往事,“那时候奴年纪还小……带着公主殿下玩……那时候公主殿下淘气,满皇宫的乱跑。奴记得那该是□□月的时候,园子里的桂花开了。太子殿下带着阴家的公子在桂树下不知道说什么,公主殿下就悄悄的,不叫奴婢们跟着,她要跑过去故意吓唬太子殿下。我们都藏在假山山洞里,正想着劝公主不要闹呢。公主腿脚利索,转眼就跑出去了,可这一出去,立马就哭了,原来一闪神的工夫,太子殿下和阴公子都不见踪影了。公主哭闹,不肯罢休。奴就说叫殿下等着,奴去找去。结果远远的瞧见太子殿下和阴公子去了御花园的湖心亭方向,奴正要过去请太子殿下回去哄哄公主呢,就瞧见圣上带着两个人从园子的另一头走过去。奴正想着要朝哪边避开,结果一扭头,就不见刚才还在亭子里的太子殿下和阴公子了。湖心亭殿下您知道吗?只有一条栈桥可通过去,没见出来,怎么就不见了呢?肯定是藏了啊。可这为什么要藏呢?连太子殿下都藏了,奴又怎敢乱跑?当即就躲在花丛里了。奴记得,圣上带着的两个人,一个是阴太师,另一个跟阴太师年纪相仿。虽然不如阴太师那般仿若谪仙下凡,但也姿容俊美,仪表堂堂,阴太师一身白衣飘飘,那位大人青衫长袍,也如青竹一杆。奴当时心里还不由的有些钦慕。当时,奴听到圣上称呼那位大人为‘之’,后来阴大人好似跟这位大人吵起来了,直呼其名又好似叫冉耕,奴猜测,‘之’该为‘耘之’……”他伸手在桌子上写了个‘耘’字。

林雨桐点头,这么猜测是有道理的。古人取名取字,那都是有讲究的。比如颜回,字子渊。说文解字上,渊,回水也。回,渊水也。这是名和字是一个意思。再比如端木赐,字子贡。赐是以上对下,贡是以下对上。这是名和字意思相反。以此类推,反推这位伏牛先生。要是名字叫‘耕’,字为‘耘’,那就说的通了。如今再返回去想‘伏牛’这个像是‘号’的东西,也就说的通了,这几个字都有农垦之义在里面。

这么联想和解释,是有依据的。

她赞同的点头,“当时阴太师跟这位冉耕吵什么呢?听见了吗?”

添福摇头:“听不太清楚……只阴大人当时特别愤怒,声音大了一些,奴听到了几句……这么些年能记住的也是因为当时阴大人骂那位大人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他娘的真敢说……一千万两白银……国库掏干净都拿不住这么多出来……’,阴太师……谪仙一般的人物,气的骂娘了,而且又是‘一千万两白银’又是‘掏空国库’,奴哪里听到过这些东西,一千两白银奴都不敢想,结果他们说的是一千万两……然后奴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国库里的银子也没有一千万两……所以这件事奴记得特备深……而且两人吵吵起来之后,圣上先拂袖而去了……可奇怪就奇怪在,圣上走了,这二位也不吵了……两人看起来又极其亲密的站在一起……离的远,奴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当时阴太师拍了拍那位冉大人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奴心里当时就想,这两位大人大概都不愿意花钱吧。这应该是在圣人面前做戏了。还想着,这一千万两是不是俩大人提前就商量好的,说出来就是为了打消圣人的某种想法的……奴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主子面前,也不一定非得一味的实诚……”

说到这里,添福就顿住了,“奴该死!”

林雨桐摆手,不由的露出几分笑意:“无碍!只管继续说吧。”

添福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两位大人就原路返回,奴躲着不敢对着两位大人的正面看,怕被发现。只敢在他们走过去之后,抬头瞧了瞧。奴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冉大人的耳朵背后长了一个拴马桩,奴还没见过耳后长拴马桩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林雨桐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副耳又叫赘耳,俗称拴马桩。这种玩意一般长在耳朵前面、上面和下面这些位置。耳后长这个,确实是罕见的很。

她就问:“你是说,你在这位伏牛先生的耳朵后面,也看到了拴马桩。”

添福叹气:“看见了拴马桩……可是,从外貌上看,实在是找不到当日那位冉大人的影子……因此,奴不敢确定,此人是不是当年那位。不过……就是阴太师,也变了不少。当年的阴太师就是如今阴公子的样子……这才多少年……阴太师发须皆白……”

林雨桐就有些怅然,“我知道了……你叫佟太医去给这位老先生瞧瞧……平日里也多照看几分,别叫人怠慢了。”

添福‘嗳’了一声,“殿下仁慈。”

林雨桐端起已经凉了的莲子羹,“要是还有,给他也送一碗吧。”

添福笑着应是,转身要走的时候,林雨桐突然问:“那我父亲和阴公子……当时到底藏哪里了,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添福摇头,“没等到太子殿下现身,奴就赶紧走了……不过后来太子又病了一场,说是受凉了。所以……所以老奴猜……应该是躲水里去了……”

“哦!”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然后对添福摆摆手,“去忙吧。”

得空了,林雨桐就问四爷:“可听过冉耕这个人。”

四爷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恍然“……见过一副画,署名为‘丑牢’,挂在书房的密室里……”

那就是了!

牛为‘丑’,又称为‘大牢’‘牛牢’,这丑牢,必是这位冉耕无疑了。

林雨桐还想着,是不是该找这位冉耕再聊聊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就有各小队的人带着他们的‘猎物’回来了。

而林雨桐把东宫的护卫营全都给林玉梧留下:“……人先关着,钱到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钱不到,一天一碗凉水,一个菜馒头,饿着。”

这可比动大刑叫人难受。

林玉梧点头:“多少百姓,一日连个菜馒头都没有。放心吧,配合的还有菜馒头吃,不配合的,一天一碗米汤……不饿死就行……”

这些人哪里扛的住这个。

都是些舍财不舍命的主儿。

林雨桐把戚还和江蓠叫来,嘱咐两人一番,别的都不要紧,但就一样,必须保证所有人的绝对安全。

戚还没想到林雨桐会把他留下,就急忙问道:“殿下,臣还是跟着殿下吧……”

林雨桐没避开江蓠,跟戚还直言道:“这些银子,你得从手里过一遍。过了手之后,不会在这地方长存着,数目差不多了,有人来运,你跟船押运,直接往凉州公主府交给长宁公主。”

戚还吓了一跳:“殿下……”

林雨桐抬手制止他说话,“别怕!我会预留出一部分运回京城……其他的银子现在不宜进京,你可明白?”

“是!”戚还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臣一定将银子运回去,您放心。这银子在凉州,臣敢拿脑袋担保,不会损耗一分……”

“你也不用紧张。”林雨桐的声音低下来,又扭头叮嘱江蓠:“我会带着三皇子一道走,留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为了确保安全。放银子的地方跟人得分开来。这个,到时候会有人拿着我的印信出面的。你现在不要多问。唯一防着的,就是禁卫军了。这些带了人回来的禁卫军,回来一个,你留下一个。用他们逐渐把东宫护卫替换下来去守银子,懂了吗?”

江蓠郑重应下:“殿下……不知大概有多少银子?”

林雨桐摇头:“我现在也说不好。估算只是估算……”

两江总督府,设立在金陵。所以,林雨桐这次轻装简行的目的地,就是金陵。

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客船,随行的也就是四爷和陈云鹤了。当然了,还有三皇子。

不过林平康属于乖觉的一类,他以为自己真中了毒了,整个人很焦虑。处处摆出一副配合的姿态。

去哪,干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他是统统都不过问的。

林雨桐叫人商量事情,他也从来都不往跟前凑。一路上都在船舱里闷着。不过林雨桐到底是没那么过分,吃饭赏景,一般都会请他一起。

到底是皇家出来的人,心里恨得恨不能生吃了林雨桐,但面上就跟啥事也没发生一样。一块吃喝一块说笑,猛地一瞧,叔侄俩还挺好。

这一路走的不急,大有悠哉游哉之势。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几乎是没有跟四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陈云鹤跟的太紧,倒也不是人家不长眼色,主要是这家伙害怕。一到了码头,他就约束随从,不叫随从随便下船,也坚决不跟任何人接触,这是怕走漏了消息之后,自己会怀疑到他身上。

她是不急,但江南一路,却彻底乱了。

苏北泉州汤县,这一日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夏日的江南,也就是天不亮的时候,有些凉爽的气息。

今儿钱通起的早,心里有事也睡不着。早早的起了,叫家里的老仆赶着牛车,把他送到城门口。他这才从车上下来,打发老仆回去了。

老仆把车上的包递过来:“老爷,晌午饭。”

钱通接过来,摆摆手,打发老仆走了。抱着小包,就坐在城门口的石墩上,等着开城门呢。边上已经等了不少百姓了,有些可能是进城做工,有些提着瓜果菜蔬,怕是要进城把东西给卖了。

这种情形他每天早上都会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