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份!这得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潜伏到现在,并且节节高升。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怀疑,要是自己不犯蠢,是不是如今已经取得了林玉彤的信任了。要不丁帆不犯蠢,是不是来日回事另外一个‘阁下’。
陈宏呵呵一笑:“韩厂长,明人不说暗话,还是把东西拿出来吧。”
“是谁给你们下了这样的命令。对着图纸的归属,金陵那边是有了结论的。”韩春林见是陈宏,心里就先松了一口气,好歹是一样的人,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陈宏神色不动:“林家那边出事了,人手不够,我们是借调过来的。如今东西放在你这里,你就是个靶子。将东西交出来,这靶子就转移了。你还不相信市政府吗?我们这会子趁乱将东西转移,才是最安全的。”
这么说好似也对。
韩春林眼睛闪了闪,这才道:“好!你等着。”他起身,直接朝楼上走去,到了楼上不由的朝楼下一看,就见田芳和陈宏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他心里骇然,是陈宏有问题呢?还是只有他身边的人有问题。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自己的处境好似都不怎么美妙。
他将保险箱打开,将之前的匣子取出来,然后将木仓上膛,这才转身出去了,他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翻脸,不能翻脸,只要这么拖着,对方暂时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陈宏看着那匣子,嘴角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意:“韩厂长,你这是将咱们当傻子了?一个空匣子而已,真东西你早就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钥匙在哪?马上交出来。”
韩春林笑了笑,好似有点不好意思,“我这点手段还真是瞒不过陈秘书。不过,你现在想要钥匙,也实在是不行。因为钥匙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钥匙在哪?”陈宏进一步逼迫道,“韩厂长,真没必要在这里耍滑头。”
韩春林笑了笑:“我姓韩的能混到现在,虽说确实没什么本事吧,但是笨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既然我知道要紧,知道这玩意放在我手里是靶子,那你说,我会放心的将这□□放在怀里抱着吗?况且……”他猛的一动,用木仓指着田芳,“身边还有这么个间谍在!”
田芳唬了一跳,韩春林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她面色一变,却不能承认,“你……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是感激你……”
韩春林哈哈一笑:“不要再做戏了,从你上了我的汽车开始,我就知道了。”
“王八蛋!”田芳气的浑身颤抖,“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这么怀疑我。我跟你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却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嘴上这么骂着,心里却恨他,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却还是要了我的身子……
“送上门的肉哪里有推出去的道理。”韩春林指着田芳,对陈宏道,“陈秘书,这个人你逮住了,就算是交差了。”
陈宏眯着眼睛,还真就掏出木仓,对准了田芳,她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了。
“不!”丁帆一把撞开陈宏,可陈宏已经扣动了扳机,这一木仓被撞的对准了韩春林,韩春林愣在了当场。可谁都知道,韩春林要是死了,什么就都没有了。
田芳疯了一样扑过去,挡在韩春林的身前,那一枪打在胸口上,鲜血喷溅而出,然后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个变故叫人看的糊里糊涂。
丁帆扑向田芳,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了那么一个男人挡木仓……”
“不是……不是……不是为他……”田芳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
丁帆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要是韩春林死了,任务就失败了,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除了以死谢罪,没有别的。保住了韩春林,就是保住了他。原来如此!
他的眼泪下来了,抱起田芳就要往出走,“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陈宏本来是瞄准丁帆的,可是此时,他却收起了木仓,转而看向韩春林:“韩厂长,你这人的疑心病也太大了吧。一个肯为你死的女人,你却说她是间谍!就跟我现在是为了你好,你却怀疑我是一个道理。太伤人了。”他看向丁帆,“这两人年纪相当,少年人相互有点好感很正常。但这女人既然已经跟了你了,过往的那些事情再揪着就没意思了。”
说着,就叫住丁帆:“身上有任务,你瞎跑什么?”他指了指李华等人,“将这姑娘交给他们送到医院吧。”
丁帆一愣,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最妥当。自己这张脸根本就没法露面,倒是李华等人有官方的身份。而对方目睹了田芳为韩春林挡木仓,应该不会坏你田芳的身份才对。他们又将自己等人当成是市政府的,会听从命令不说,也能更好的安置田芳。
他没言语,直接将人往李华怀里一松:“麻烦你们了。”
陈宏又掏出一沓美钞,“去吧。好好将人安置了。”
李华觉得今晚留下来真是太对了,瞧这财发的,挡都挡不住。
等李华带着人走了,韩春林还没回过神来,难道自己从一开始的猜测都是错的。这个叫方田的姑娘不是间谍,刚才跟那个小伙子对视,只是因为两人之间又某种情愫。这么一想,好似又严丝合缝了。
能为自己挡子弹,这不是本能都做不到的。
因此,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难道我真是多心了?”
陈宏将木仓收起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行了,别琢磨了。你手里有这么要紧的东西,乔汉东还能将人手都调走,为什么能这么放心,还不是知道我们会接手吗?咱们赶紧交接,交接完了你也安心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韩春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笑了,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有点杯弓蛇影了。不过我真的没骗你,钥匙真不在我身上。我也是怕有所闪失,所以,连钥匙都不敢在身上放。”
“你放哪了?”陈宏问道,“我现在带人去取。”
“不行,至少得到天亮吧。”韩春林摇头,“钥匙被我放在……”他看向对方,脑子里一闪,嘴上稍一迟疑,多留了一个心眼道:“放在厂房里了。”
“厂房?”陈宏一想,好似消息上是说那天韩春林从银行出来以后,就直接去了厂子看进度去了。没想到他的心眼还挺多,这诺达的厂区没有人带着,上哪找那么一把小钥匙去?“厂房的什么地方?”他追问了一句。这厂子可在城外呢,这大晚上出城,还真是不是一般的麻烦。
韩春林看见对方眼里的懊恼和焦急,心里的疑心就更重了,“进了厂房朝东走,在第三排厂房的第五个屋子外墙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将上面的泥巴揭开,钥匙用帕子包着就放在里面。”
听着的人满头黑线。这玩意怎么找?别说不知道具体地址不好找,就是知道具体地址你找找试试。那么大点小东西,塞到指甲盖大小的洞里,还用泥巴给封住。这怎么找?
陈宏看向韩春林的眼神就有些危险:“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
韩春林呵呵一笑:“都是场面上混的人,谁还不留一手?这地方你们听起来头疼,找起来麻烦,但是我这个藏东西的,总不会找不见吧。没有这点把握,我赶这么藏吗?”
陈宏怀疑陈宏说的话的真实性,他可能就是故意这么拖着等天明,好保住性命不受一点危害。但自己能怎么办呢?严刑拷打?不行!要是真在城外,自己这个身份加上韩春林的身份,连夜出城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是伤了他,估计就不好办了。半路上查起来,能不引人怀疑吗?
他只得收敛脾气,无奈的道:“韩厂长,我接到的命令是今晚上交接。如今,只怕不得不请你跟我一起出趟城了。”等到了厂子里,再要推三阻四找不着,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韩春林心里一紧,这么着急,如今距离天亮也就五六个小时,这点功夫都等不了吗?
“怎么?”陈宏问道:“请不动您的大驾。”
对方十几个人,个个都有木仓。而自己呢,只有司机随从连带两个老妈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马上笑呵呵的道:“不敢推脱,只是这雨大风大,实在是……罢了,少不得走一趟。”他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我这穿着睡衣也不好出门,等我换个衣服。”
“请便!”陈宏好整以暇的坐着,把玩着手里的木仓。
等到了二楼,韩春林又小心的打开窗户朝外面看,正看到有人用刀子直接抹了没门口守着的黑衣人的脖子。
他赶紧缩回来,心跟着砰砰直跳,这他|妈|的,究竟谁是人谁是鬼,怎么越看越糊涂呢。
看起来这等会子得有一场恶战了。他将衣服换好,将保险箱里的钱拿出来,能装多少装多少,又将一边茶几上放着水果的搪瓷碟子腾出来,放在胸口的位置。这才找了宽大的大衣出来往身上一套,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真的得看命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dd
民国旧影(34)
乔汉东这次约郑东,并不是通过电话。所以,郑东接到仙乐楼打发人送来的绣花拖鞋还很纳闷:“画眉姑娘叫你送来的?”
时下妓|院的姐儿要是想请相好的上门,少不得要那些手帕鞋垫拖鞋之类的自己动手做出来的东西叫人送来。上面或是绣花,或是题诗,再熏染的香喷喷的,务必叫人想起在那么的神仙日子。可他跟画眉相交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当时自己没发达的时候,就看中画眉,那时候轮不到自己沾身,不过这女人对自己也是有意,时不时的背着老鸨子给自己写甜头,两人跟偷情似得偷摸的弄上两回。交情就是这么来的。但是以他对着女人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不识相的女人。她如今虽不及以前光线了,但还不至于到了没客人的时候。送来这个东西?是叫自己务必过去一趟?他将拖鞋拿在手里翻看着,这也不是画眉的手艺,画眉亲自做的东西她见过,既然相请,就不可能拿这成堆批发来的的玩意糊弄事。
站在下面的跑腿的笑呵呵的,点头哈腰的笑:“可不是画眉姑娘叫送来的吗?您这么长时间没去瞧她,她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瞧着小脸都瘦成锥子了。”
郑东嘴角抽了抽,这套说辞简直就是范文一般,见了谁都有用,他不由的打趣了一句,“等你们本家那大饼脸瘦成锥子的时候,我就真信了你们的生意砸了,不得不请人去照顾生意。行了,你也别跟我这里杵着了,晚上我会过去一趟。你回去交差吧。”说着,顺手扔了一块钱过去。
那跑腿的接过钱,都差不多要九十度鞠腰了:“成,候着您呢。”
雨下的这么大,什么生意都受影响,就是妓|院不受影响。都说是下雨天留客天,这话放在妓院也应景。好些人趁着清闲,就直接泡在了这里,住个十天半月的那也是经常的事。虽说不及往常那般进进出出的瞧着热闹,但里面也是红红火火声乐齐鸣。
老鸨子殷勤的将人迎进门,笑呵呵的将人送到了画眉的房间。
这一进去,画眉就将门给关严实了,然后不自在的笑笑,“不是我想叫你来。是有人偷着来我这里想见你。”
“谁?”郑东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刚问了一句,就见床上的帐子撩起来,乔汉东坐在床沿上,“老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郑东眼睛一眯,看了画眉一眼,这才拱手:“老兄这么大费周折,定是有要事。”说着,就又看了一眼画眉。
画眉知道,此时她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谁也不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可现在呢,偏偏的将自己给牵扯进来了。
乔汉东看了画眉一眼,沉声道:“你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之前……你给郑署长牵线搭桥介绍的人,有些可都不干净。如果不是郑署长确实不知情,而你也就是收了点好处费,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的坐在这里?”
这话不仅叫画眉吓了一跳,也叫郑东心里一惊。
画眉脸都白了,“我不敢,绝对不会说出去。”
郑东拱手:“还要谢谢老兄帮着遮掩。你放心,兄弟以后会长心的。”
乔汉东说这话,一方面是为了吓唬住画眉,一方面也是为了跟郑东合作的时候,站在主导的位置上。见郑东这么识趣,他连忙摆手:“你我兄弟,本就是应该的。”
说着,就拉着郑东到跟前,这般那般的耳语了一番。郑东眼睛眯了眯,这个姓郭的老匹夫,“太不知道轻重了。”
乔汉东点头:“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郑东伸出手跟乔汉东握了一下:“合作愉快!”弄死这老东西一了百了。
而曲桂芳,早已经一身性|感的晃悠到了歌舞厅,在这里留下紧急联络的信号,相信马上会有人来联络自己的。
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坐在卡台上,很快就有侍者上前端来了酒,“……那位先生请小姐您喝一杯。”他指了指一边笑的叫人觉得恶心的秃头男,解释了一句。
漂亮女人在哪里都有这样的特权。
曲桂芳举起酒杯,朝对方遥遥的举了举,心里再厌恶,眼里也是柔情百种。
男人就是个撩拨不得的生物,这边刚给了点好颜色,那边马上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了,坐在对面:“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想占便宜的臭男人都是这么说的。她眨巴着眼睛,娇笑连连,可眼睛却也没歇着,在这歌舞厅来回的扫视着。
好像对面那男人说他会看手相,她懒得废话,直接将手递过去,不就是拉手吗?只要不打搅自己找人就好。
那端着酒来回晃悠的侍者不是,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要不是,坐在卡座上的客人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再往吧台那边看一眼,调酒的小哥儿的手法也算是赏心悦目。
正看着呢,就听耳边有人低声道:“太太,先生请您回家。”
她这一扭头,就见上次那个精瘦的男人已经站在他的边上了,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段位还是太低了。
正摸着女人的手的家伙一听这话,一下子就顿住了。这谁家的女人不好好管着,跑到这地方□□来了。别人的老婆他当然不介意,他现在害怕的是人家上来暴揍他一顿。所以,这边曲桂芳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人家已经松手,撒丫子就走。转眼汇入人群,不见踪影了。
饶是见多了男人的嘴脸,也被这人的无耻劲气的骂了一声‘孬种’。
坐在车上,感觉这次走的方向跟上一次又有一些不同。还真是狡兔三窟。
等被带着眼罩带进大厅,身上的暖意传来,她伸手扯掉眼罩,眼睛眯了眯,要不是自己的方向感强,差点被骗了。这个大厅的每个细节跟上次见到的都是一样的。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同一个。
看着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男人,她要不戳破,只笑着走上前去:“阁下真是好耐性。”
那男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怎么?东西到手了?”
曲桂芳呵呵一笑:“您还真是对我有信心。田芳那妮子守在韩春林身边到现在都没进展,指望我隔空取物啊?”
男人挑眉:“那你急着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曲桂芳低声道:“想要东西,我一个人不成。韩春林被三十八号围了个水泄不通,林家也被警察局看着,我根本就接近不了。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办法是有,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
这男人身子一下子给直起来了:“什么办法?只要管用,佣金不会少了你的。”自己过手当然比通过别人的手来的安全。
曲桂芳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你再预付一半的款项……”
这是怕过河拆桥。
再怎么聪明终归是女人,眼界太小,自己会在乎这点钱吗?
他利索的签了支票递过去,“可以说了吧。”
曲桂芳一看见钱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半点也不避讳的将支票小心的塞到丝袜里,露出白皙的大腿根部也没半点羞赧的样子。
男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才转移视线。曲桂芳收拾好之后就起身坐在男人的身边,挂在男人身上一样的细语:“郭楷范想趁机除掉郑东,所以围着林家的这边肯定是有空子可以钻的。”
“你是说直接从金思烨这边下手?”男人皱眉道。
曲桂芳低声道:“您觉得,是金思烨重要,还是韩春林重要?”
这不是废话吗?韩春林算个什么东西。
曲桂芳这才接着道:“我觉得,林家这边暗地里一定有重重保护,华夏人可不傻,难道真分不清轻重。看似更看重韩春林,甚至动用了三十八号,可这暗地里呢?大约八成是陷阱。要真冲着林家使劲,只怕咱们的人都得折进去。林家的老宅你也知道,咱们就这点人,想冲进去,那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就是进去了,就能顺利的找到人吗?一个五进的宅子,有数百间的房舍。这有钱人的宅子,又有密室菜窖等等,上哪找去,不等找到人,只怕就被人家给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这个词用的不好听,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话也确实是有些道理。
“说下去。”男人眼睛眯了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声东击西。”曲桂芳说了三个字,“做出要对林家下手的样子,真正的目标却是韩春林。有田芳里应外合,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便宜了那位金先生了。”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样的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