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寡妇,可不就是得自己吃枪子。
邓城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抬眼一眼,就见平时看着软糯,话也不多的林雨桐一双眼睛跟利剑一样射了出来。眼里的寒意直教人打颤。
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一直以为林二姐这性子泼辣,是自己倒霉,遇见悍妇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那眼神仿若在说,托关系救你出来,还不如托关系直接要了你的命,一了百了的好。
林二姐看着邓城畏惧的眼神,才恍然明白自家这妹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扭脸一瞧,就见那一张小脸跟结着一层寒霜一样。眼神要是能杀人,只怕邓城已经死在三妹的眼神之下了。叫人瞧着瘆得慌。
林二姐心里一紧,有一瞬间她真的怀疑这是不是自家的妹子。但随即又想,这要不是亲妹子,人家为什么要搭理自己这糟心事。
只这一闪神的功夫,再抬眼看,好似刚才看到的林雨桐都是幻觉,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文气素雅,哪里有半点攻击性。
林雨桐嘴角还带着笑意,“二姐夫觉得呢?”
邓城听着这一声‘二姐夫’心里就有了惧意。
“你说的对。”邓城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缘分到头了,就该好聚好散。”
说着,就用带着手铐的手,艰难的拿起了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二姐将印泥朝前一推,小方同志检查之后,才给邓城,看着他押了手印。
邓城看着林二姐,“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给我老家寄点钱回去。我知道你不在乎那点钱,就当是你做善事了。算是我求你了。”
林二姐抬头看着邓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偏过头,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的点点头。
邓城这才站起身,“报告政府,事情办完了。”
然后林二姐看着邓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眼泪流了下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邓城。
林雨桐心里一晒。两人做过夫妻,就算有千日不好,也总归是有一日好的。
这种时候,林二姐的心里最是复杂矛盾。终于解脱了,心里真的只有轻松吗?不是,心里一样塌了一块。
“走吧,二姐。”林雨桐扶着林二姐边往外走边问小方,“也不知道他这回怎么判?”
“这得看取证的情况。他这种情节算是恶劣的,不是无期就是死缓……”
那个年月(106)
林雨桐陪着林二姐,“说话别太冲,这是公安局,注意你的态度。”
林二姐的神色有些复杂,“真是没想到走到了这一步。”
“怎么?”林雨桐朝林二姐脸上一撇才道:“舍不得了?还念着旧情。”
林二姐苦笑了一声,“念着旧情?从来都没有过情,哪里来的旧情?人家都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这好几年了,多少情分也都耗干净了。”
只是没想到,结束夫妻关系,是会将他送入这里面。
林雨桐拉着林二姐的手,“走吧,我陪你进去。顺便签字将婚给离了。”
林二姐点点头。
她今儿收拾的还算是本分,烫着的头发也跟林雨桐一样编成辫子,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米色的直筒裤。省的叫人一看她的打扮,先生出三分不喜来。
随着那两名公安同志了解情况回来,这邓城的奇葩事公安局的人都传开了。
真不知道说这是中山狼,还是说人堕落的快。
因此,对于这个林二姐,大家都带着几分同情。再硬气的姑娘,碰上这样的东西,也只能叹一声奈何。
接待林二姐和林雨桐的是一位中年的女同志。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二姐和林雨桐就落座了。
因为林雨桐这次出来带着研究所的胸牌,所以,到哪里都受几分尊重和优待。
这就跟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忘带自己的校徽是一样的。就这一个小牌牌,就跟个标签一样。比后世那些名牌可值钱多了。
林雨桐一坐下,就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同志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在林雨桐面前,“林研究员,请喝水。”
林雨桐赶紧欠身道谢。
那小姑娘脸一红就坐在一边了,显然是要做记录的。
那位中年大姐先朝林雨桐微笑点头,才扭头问林二姐,“邓城的事情,你作为妻子,知道多少?”
林二姐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只知道他家里……不把闺女当人看。我当时跟他吵了一架,就说,我家里也要是都想他们家一样对待女儿,他还能有现在靠着岳家的舒坦日子过吗?当时,就有了矛盾。我觉得是被他骗了。后来,他为了争取出去学习的名额,竟然偷了我的私房钱,买了录音机送礼。人家领导没收,转天就把钱给我的。可我也觉得没脸。就辞职了。从那之后,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大部分时间在南边,很少回家。回家也一直都在娘家。不想跟他碰面,怕她纠缠。婚又离不了,他不同意。我又不想跟他住,就只能尽量避开他。”
“那邓城的母亲带着个小姑娘住在你们的屋子里,你也不知情吗?”对方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