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气鼓鼓的。
林雨桐点点头,“好!妈妈明天穿黄的。不跟你撞衫。”
震生和夜生都是竹青色的细纱灯笼裤,凉飕飕的。也很舒服。
一家人一出门,就有人赞。
胖婶夸了三个孩子穿的好看,又瞧林雨桐,“没见外面有这样的款式?在哪里买的?”
林雨桐可不愿意说这是自家做的,要不然,找自己做衣服的人可就难打发了。
“亲戚从香港带过来的。”林雨桐只能这么说。
香港的东西,在现在看来,就是十分昂贵而且稀罕的东西。
红姐在一边就道:“就说嘛。我大姐在上海给我寄来的裙子,还不如你身上的这件好看。”
上海货,一直都认为是最时髦的商品。
林雨桐也当了一回时尚达人。
可才过了没两天,林雨桐一出门,就发现周平也穿了一件样式特别接近的红裙子。料子好像是的确良的。不过这个红,不是正红,是水红色的。
红色的的确良料子可不好找。
以前的确良贵的很,十多块钱一米。现在能便宜点了。年轻人谈恋爱,小伙子能送小姑娘一件的确良做的白裙子,那简直就跟送了限量版的lv包包一个级别。
金贵着呢。
更不要提周平身上这件水红色的了。
就见她踩着红色的高跟鞋,穿着长短刚到了小腿上的红裙子。相比起林雨桐身上一看就简直不菲的‘香港货’,周平身上这件就平民多了。
整个楼道的女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马上打听在什么地方买的布,在哪里做的。
没几天,好似整个楼里的女人都穿上了红裙子一般。酒红色的,酱红色的,枚红色的,洋红色的。就连胖婶都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四十多岁的人了,长得白胖,穿个粉红色的裙子,颇有些老黄瓜刷绿漆的意思。
“我去的晚了,就粉红色的布剩的多。”胖婶有些懊恼,“你说这人胖,做衣服都比别人费。”她跟林雨桐倒起了苦水,“我以前瘦的很,这是这两年才胖起来的。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婆婆不喜欢,嫌弃我个子高。你知道是为啥?”
林雨桐摇摇头,高个子多好啊。哪里有嫌弃儿媳妇高的。
胖婶一拍大腿,道:“这个子高,做衣服费布料。就连被褥,都得比别人长。那些年日子多难啊,被面都恨不能截下一段来做其他的用。我结婚的被子,根本就盖不住我。长短刚好从我脖子下面到脚尖,一点多余的都没有。你想啊,这样的被子晚上能不钻风吗?可是苦大了。晚上不能脱上身的衣服,紧着下身盖呗。”
其实胖婶也才一米七,比林雨桐还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点。
林雨桐听了就想笑,这婆婆也真是叫人没话说了。
胖婶就叹气道:“可话说回来了,老太太四个儿子,要娶四个儿媳妇。不这么俭省着把媳妇哄回来,还能咋办?那时候,给我这个新媳妇做衣服的布料,永远都不够数。衣服的下摆,领子,都是拿别的布拼凑的。当时,我真是能气死,好好的一件衣裳,非得弄的跟乞丐装一样。哪怕再多添两分钱,都不至于叫我紧巴成那样。如今想想,要是真有办法,谁不会大方的做人?都是穷闹得。”
总之,还是觉得日子好过了。
满楼道里飘的都是红色的裙摆,把雨生愤愤的将裙子收起来,“再不要穿了。”别的孩子都是看见别人有什么,就跟着要什么。雨生刚好跟别人相反,不爱叫人家跟她一样。
林雨桐觉得,这都是四爷纵的。
那个年月(88)
一般周末,老爷子都会叫司机来接两口子和孩子回家。
所以,林雨桐从不在筒子楼这边洗衣服。一周的脏衣服和床单被罩都带回去洗。
印薇见孩子们玩的好,就过来给林雨桐帮忙,“不行的话再买一台洗衣机。”
如今这东西还不好买。
“关键是没地方放。”林雨桐摇头,“要是放在外面的水房里,这洗衣机大概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得运转。”整栋楼里怕是都得借着用了。
不是不舍得给别人用,关键是现在这洗衣机的噪声太大。林雨桐老觉得跟着拖拉机似得,呜呜的响。在家里搁在院子里不明显,放在楼里面试试?
印薇就发愁,“实在不行就在周围村里买个小院?”
村里也一样不方便。光是水电暖气就没办法。
林雨桐笑道:“慢慢就习惯了。”
等到天慢慢的热起来的时候,林雨桐还真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每天早上,在喧哗声中起床。
天热以后,除了住在两头的大户型的屋子,其他人家都开始为了通风而不关门了。平时都是半截子门帘挂着,挡住人的视线就行了。
因为南北不通透,关着门,不透风。
就算林雨桐如今这屋子,也算不上南北通风,只是南面和西面都有窗户,好歹有点风进来,空气能流通。
一楼比较阴凉,铺着凉席,睡在地板上倒也没有想象中的燥热。
没有外人,林雨桐就穿着热裤和无袖的背心在屋子,露出胳膊和大长腿来,在四爷面前不停地晃悠。
四爷就是热死,也不穿短裤出门,在家里也是长裤。
林雨桐没办法,用青纱做了两条纱裤给他在家里穿。也用白纱做了两条盖到脚面的长裙子,万一家里来客人了,往身上一套就行了。
出门的衣服,林雨桐不太习惯标新立异。她跟四爷都是白衬衫,黑裤子。料子倒是轻薄吸汗透气的。
大上午的,一家人都睡在客厅的凉席上午休。
外面突的吵了起来。
“叫你打一盆水,多大功夫了?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这是斜对面周平的声音。
周平又在骂张革新了。
“说点工作上的事情,喊什么喊?”张革新回了一句。
这可是比较难得的,还敢回嘴。
林雨桐翻了个身,继续拿着扇子给孩子扇风。
“谈工作?”周平的声音尖利了起来,“大晌午的,两人躲在水房里,谈的什么工作?你瞧瞧你,光着个膀子。她呢?一个女人,衬衫的扣子还解开着。谈个屁工作。”
“胡说什么?”张革新声音小起来了,“谁的扣子解开了?”
然后是两个人推搡的声音,接着是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