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这老头子，别总死啊死啊的，现在我给你养老，等以后真到了那天，我给你送终就是了，真不爱听这个，不是说拳的事儿么，怎么就扯到这儿来了。”我不想让老爷子去谈什么生死，他和死亡的距离太近了，这人一旦整天把死放在脑子里，那可能也真的就快要死了。

“行，到时候，你就给我埋在这大山里，我在这大山里活了一辈子，死了也得葬在这山里头，和这大山融为一体，我就是山，山就是我。”

“老爷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诗意和意境，放心，肯定错不了，我找个风水先生，给你挑个风水宝地，下辈子说不定你就是国家元首啥的。”

“你少跟我在这扯犊子，皮子痒痒了？”老爷子眼睛一横，瞪着我虎吼道：“想着教你拳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段日子也一直在琢磨你，你这小子真不错，你说给我送终我信，一匹救你的小狼崽子，你都能哭哭啼啼的给埋了，爷爷我怎么也比那狼崽子对你好吧，不过这拳啊，不能因为这个就教啊！”

老爷子说完把烟袋锅子敲了敲，递给了我，我也压了一袋烟，现在我也适应了这烟叶子的味道了，也不会因为烟叶子咳嗽了，我吧嗒吧嗒的抽着大烟袋。

老爷子则是幽幽的说道：“老话儿说，八极一年打死人，太极十年不出门，这是有道理的，八极拳属于短打拳法，其动作普遍追求刚猛、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的风格，这也就八极拳杀伤力十分强大，我怕教错人啊，一旦教了一个品性不端的出来，那就是个祸害，我宁可不教，也绝对不能教出一个祸害出来。”

“老头子，那我劝你还是别教我了，我还真就是一个祸害，到时候用你教我的拳为害天下，欺男霸女，你看着来气，还打不过我，再被我活活给气死喽，那你多冤的慌。”我笑嘻嘻的对老爷子说着。

却没想到老爷子今天自己说了出来，这可真是让我大喜过望啊，老爷子活得磊落光明，心胸开阔，也没什么扭捏，咂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你这小崽子啊，哪儿都好，肯吃苦，也聪明，骨子里有着一股子狠劲，就是有一点啊，太犟种，太好脸面，你心里是不是早就巴巴的想学了，就是不肯开口，非要等我上赶着找你来？”

老爷子年时候经历太多了，阅人无数，这些随着时间的沉淀，都成了他的财富，早就造就了一双洞察世事人心的慧眼，可能老爷子对于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可能老爷子也不知道我说的那霓虹璀璨，车水马龙，只是他对于人的内心世界，早就看得透彻了。

“老爷子，我没和你说要学拳还真不是要面子，就是我不懂这里边的规矩，贸然提出来，感觉不太好，中国人都是习惯性的技艺私藏，不外传，要不然这煌煌五千年历史文化之中，得有多少绝技瑰宝流传下来，可惜啊，一人藏私，一家藏私，流失了太多的东西了。”

“那说起来不还是要面子么，这要面子啊，不光是要自己的面子，有的时候给别人留面子，那也是也要面子的一种，而且比自己要面子还可怕，你给别人留的面子多了，吃亏的往往就是自己了，老爷子我告诉你一句话啊，在我们那个年代，要面子的人都死了，活下来的都是不要脸的人，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把别人吞不下的东西都吞下去。”

老爷子眯着眼睛，语气和蔼，中国老人固有的倚老卖老，喜欢说教的问题在他身上也有，有些时候他也会说错，不过不管对错，我都会听着，都喜欢听。

我和老爷子有的时候能坐在木屋子前，看着远处已经泛绿的大山，晒着春日里暖洋洋的太阳，喝着老爷子自己制作的野山茶，一聊能聊上小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老爷子在说，我在听着，偶尔插几句嘴，调动一下老爷子继续讲下去的兴趣。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老爷子您说的对，这的确是我的毛病，我要是不这么要面子，可能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了。”

人太要面子，就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争面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和毛森去打黑拳，更不会被苏芍派人给砍成破布娃娃，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杀人了。

所以老爷子说的真没错，人不能太要面子，太要面子了小的会在钱财上吃亏，大了那就可能会酿成大祸了，我身上的确有这个毛病，以后我必须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