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起伏的长城关隘如同一条大龙,伏在无边大漠里,城楼上的龙旗飘扬,张牙舞爪。
脊梁挺直的将军扶着墙垛,他的嘴里咀嚼着一根草茎,腰后交叉别着两把有鞘的短剑。背后则是一把接近一人高的巨剑。
他是花弧,边地关隘的一名很普通的折冲都尉,戍守长城如今已是十八个年头了。
烈日当空,城上的守卫军们藏在阴影中,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
边地的天好像永远都是这个德行,灰蒙蒙,带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气息,可据说在云中漠地无尽的荒凉中,还隐藏着无数片草茂水美的绿洲,大小的西域国家便拱卫着绿洲而存,富庶,却并不强大。
果毅都尉朱隆走来,丢过来一枚个头不大的酒葫芦:“高仙芝大将军带着大军已经打到恒罗斯了吧,多好的升官发财的机会,你我空怀将才,却只能在这里嗑西北风。”
“升官发财?你真当这场仗那么好打的吗?大食人人多势众,整整二十万大军,我大唐在西域经略未久,以少敌多,必有后患。”
花弧叹了一口气:“那必定是一场血战。”
朱隆笑道:“你我打过的血战还少吗,怕死早就揣着军功和这些年攒下来的财帛回长安做富家翁了。”
“你的提议倒也不错,打这么多年仗了,也该是时候撤下来了。”花弧轻笑道。
“你开玩笑吗?”朱隆瞪大眼睛。
“我说真的,边地不养人,木兰,木莲又都大了,老在边地学咱们一帮厮杀汉舞刀弄枪也不是事。”
朱隆沉默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花弧笑了笑,“此战若平,以后长城也会太平下来,到时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也罢……今天是乞巧节。”朱隆叹道,“早点回去陪陪老婆孩子吧,上次带我家那臭小子登门,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你家大女木莲呢。”
花弧脸色一黑,怎么谁都惦记某家两朵小白花,下次遇见那臭小子一定狠狠操练他一顿。
他道:“你家那小子取大名了吗?眼看着都要束发了,总不能还大郎大郎的叫着吧?”
朱隆嘿嘿一笑。
“叫宇君,朱宇君。”
“何解?”
“算命先生取的,‘宇’字五行属土,‘君’则是希望某家大郎有朝一日能做一位稷下书院的君子。”
花弧忍不住笑喷了:“说实话,你家大郎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做稷下君子罢了,还是祝你心想事成,以后大郎入了儒门贤人祠,我等也是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