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却觉得师傅反常极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闷声不吭得一夜守在门前。
浮生知道这个小徒弟对自己一向很好,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身归混沌了,窑子也不可能不管她。便留下了一封手札,放在桌上,趁着众人熟睡的时分,义无反顾得踏上了夜路。
早上她已经事先打探过,村的西处有一个一心向善,出了名的小道士。听闻其还有一级功力练成,便可得到飞仙。却因前些日子,镇上出了偷心的妖精,小道士捉妖之时,为护着百姓,元神被妖孽所伤,不仅丧失了一身修为,可能要长期卧床不起,家中又只有一个母亲照料左右,天天以泪洗面,怕是两人双双命不久矣。酒楼里的客人说着他的故事,都不禁连连摇头,痛恨天道不公。浮生虽然只是想把自己的修为用在适当的地方,可恰好碰到了这等不平之事,总还是有几分热血难抚,半夜就直奔小道士的府邸。
浮生从来没有在黑夜里翻墙倒壁,爬过屋顶。当下月色皓然,清风徐来,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冲淡了不少心中悲伤之情。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灰飞烟灭,有什么好怕的。
浮生三下翻墙,两下跑瓦,很快就到了那个道士家。
一个老妇人,低着头,仔仔细细得擦拭着自己儿子的面容,不住叹气道:“孩子,娘不要他们都说你是好人,娘要的是你健健康康的活着。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做不到,你却还要一心求道,修仙?”
浮生扒开屋顶的瓦砖,正好看到这一幕。那道士面容枯槁,确实是被妖物伤及精气了,但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却有魔族的气息,浮生眉头紧锁,只能耐心等那老妇人走了才翻身进屋。
浮生还未靠近,就有一道仙术将她牢牢捆住。
这个气息,浮生很熟悉,她迟疑了一下,喊道:“若依?”
“浮生。”是若依的声音。
浮生看到若依的时候就好像见到亲人一般心底里暖洋洋的。
若依灿烂的笑着,小心翼翼地把浮生从屋檐上牵下,召唤到到府邸边的柳树下。哪一处人烟稀少,月光暗淡,正是说话的地方,若依这才给她松了绑:“我本担心你到人间别被人欺负了。可如今看你飞檐走壁这般厉害,想必过得还不错了。”看到她长高的个子和绽开的容颜,若依还是有一些惊讶得赞叹:“我们的小浮生也长大了,生得竟然这般好看。”
浮生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却也不敢直面瞧若依的目光,低着嗓音道:“若依,你怎么来了?”
若依揉了揉浮生乌黑的秀发,拉过浮生的手:“你喜欢人间?”
浮生心里一阵纳闷,想着可能是自己出来的时日太久了,若依担心罢了。可现在浮生最想知道的就是窑子的状态,可是她又怕自己问出口了徒增感伤,或者动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增加若依的麻烦,便把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见她心里一阵嘀咕的,却怎么也听不出真实想法,若依只得叹出一气,语气满怀关心:“我听长霄说,你体内的五灵珠有些气息不稳,你且坐下,我给你看看。”
浮生不语,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个人的功力,尤其是至亲至爱之人的,浮生轻轻推开了若依的手,笑笑:“无碍了,只是之前我太过松散,没有心脉护体,与神器有些冲突。我现在勤加练习心法,已经能操控一二了。”说完,浮生想到正好这些宝贝没处放,没人交代,给若依岂不是最好。
便从袖中先取出十二颗火烷,又将金印交给她:“你且等我一会儿。”
若依赶忙拉住浮生要取出五灵珠的手:“你这是干嘛?”
“若依,我知道我的修为有限,这些宝贝放我身上,不仅浪费,而且很有可能魔族闻信会来盗取。我可扛不住一整个魔族的袭击。”浮生道完,一把拿出光亮耀眼的五灵珠。
若依手指在上头拂过,很快便把这颗珠子重新打回到浮生的体内:“这颗珠子,魔族的人即便得到了,也用不了。这其他东西,我会帮你交给长霄的,他毕竟是个战神,任何人想夺取,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打得过,不是吗?”
为何都是神器,可五灵珠,竟各个都拒之千里。
若依面露难色,咬了咬下唇,还是轻声问了一句:“浮生,你真的要放弃过天劫了吗?”
浮生一愣,一动不动得站着。
若依连忙细声劝道:“我本不该多嘴,可是浮生,到底你也在天界生活了两千年了,你真的舍得吗?“
好一句舍得……浮生哪里舍得,可是不舍不行,她知道自己的真心,也知道自己的真心有多可耻。如果若依知道了自己喜欢窑子,还能接受自己做她的朋友吗?
若依将浮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想着能劝回一点是一点。
浮生良久没回答,若依正想给她说一些往事,刺激一下她,谁料,浮生却悠悠得开口:“若依,你信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若依惊呆了:“浮生,你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