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落水

柳清菡点了点头:“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好戏就要开始了。”她对着两人笑得跟夜里面盛放的昙花似的静谧无声的美丽:“你们可要睁大眼睛看了,毕竟看完这出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

翌日司马骁翊休沐,一天都打算陪着柳清菡到处在宅院里转悠。

本来司马骁翊是不准柳清菡下床随意走动的,就怕她出事,司马骁翊见识过宅院里多得莫名其妙孩子就流掉了的情况,自是对柳清菡的饮食看管是十分严苛,不能轻易乱吃东西,就连要到处转悠也是要有他在场的。

当然柳清菡自然是懒得听他的一系列的霸权,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潇洒肆意的很,才不管他这不许的那不许的,司马骁翊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威信在柳清菡面前等同于零,她本来就经常不听他的话,主意正的很,怀孕了更是不可能听他的,霸道的很,要是一个不高兴,乱发脾气,把价值连城的收藏的花瓶随便扔他砸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司马骁翊只能反复念叨,念叨的柳清菡不住点头,一副我会听话你不要再说了,司马骁翊看柳清菡终于肯听话,才住了嘴,心里还自以为还颇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的。这不,自己媳妇不就被自己收拾的乖顺听话。

“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出了这院落。这些丫鬟没有什么气力,要是你磕着碰着如何是好?”司马骁翊搀扶着柳清菡说道,柳清菡早就不耐烦听他这话,主要是他说过不下十回了,不过想到待会的好戏,面上还是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夫君说的极是。”

柳清菡不听话的时候,司马骁翊是有点想要揍她又心疼的下不了手,她勉强听话的时候,司马骁翊还是颇为自得其乐的,自以为有面子。

而她像今天乖顺的不得了,尖尖如莲瓣的小脸,那一双乌溜溜跟黑色玛瑙似的杏眼看过来,司马骁翊坚硬如铁的心肠早就化成一滩水了,她不听话他都心疼,更何况她现在乖顺的模样,更是想让司马骁翊一阵猛亲的心疼,咽了咽口水。司马骁翊正想要直接打横抱起她回房,亲热一番。

“不好了,不好了,沈小姐,沈小姐两人掉下湖里。”一个丫鬟慌乱失措的大声喊道,看见柳清菡的司马骁翊两人就跟看见救星似的。

这是内院,小厮是根本不能入内的,更何况住着柳清菡,司马骁翊更是不能让那些臭男人进来了。刚刚那两姐妹又跟以往缠着柳清菡,只是怎么动作说话,这司马骁翊都一心在柳清菡身上,分不去半分心神,两人暗暗恨得咬牙。只能暗中离去实行她们的计划。

司马骁翊光顾着注意自己媳妇,压根就不知道两人跟丢了,柳清菡却早就注意到两人的离去,心下想着这两人是想要做什么。

柳清菡住的这个院子挺宽阔的,除了齐亲王的院落也就司马骁翊的院落最为气派了,前面还有一汪湖水,平日里赏景到是挺好的。没想到这回居然掉了两个人下去。

站在岸边的沈容晴和沈容雨张望着不远处的丫鬟,直到那丫鬟给她们做了一个手势,沈容雨和沈容晴深吸一口气,相视一眼。

“姐姐我怕。”

“晴子,富贵险中求,这王府的未来的女主人一定有我们的份。”沈容雨激励她。沈容晴看着深不可测的湖水,有些后悔了。

沈容晴望着要过来的身影,直接拉住她的手臂,一跃而下。两人就跟下锅的水饺,在湖里面扑腾的欢。

沈容雨熟悉水性还好,这沈容晴却是个旱鸭子,扑腾的跟失心疯似的。

“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司马骁翊扶着柳清菡就站在河岸边了。

沈容雨熟悉水性,自然看到两人了,更是扑腾的欢了,叫的声嘶力竭的。

沈容晴和沈容雨的丫鬟十分着急的跟司马骁翊说道:“世子爷,您快救救小姐,要不就要没命了。”

“是啊,求您了。”两个丫鬟着急的跪下来,磕头。

柳清菡眼神深不可测的看了看底下的两人一眼,原来这两人打的是这么注意啊。

这院落会水的,又有力气把她们捞上来的人几乎没有,小厮不得入内,丫鬟就算会水也没有那么大的气力。只剩下休沐的司马骁翊,要是他下水救她们两个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只是这男女要是贴身了,又是在湖水的浸透下,衣衫透的更什么似的,自然是要赖上司马骁翊了,就算是不给人家多好的位分也是要奥纳了对方的。

就算司马骁翊不肯,这有齐亲王妃作为靠山的两姐妹怎么可能吃亏?柳清菡想了想,这计划还是挺周全的。

不过这两人注定是要失望了,柳清菡翘了翘嘴唇,朝着两人笑了笑,下面假意扑腾的沈容雨看的心里一悚,有些不好的预感袭来。

但是沈容雨心里又自我安慰道,肯定是她多想了,要是她们袖手旁观,这齐亲王和齐亲王妃那里是第一个说不过去的,而他们要等待其他会水的人来救,她妹妹早就断气了,沈容雨会水能憋气,这一时半刻对她不算什么,但是她妹妹是真的不会水,要是不早一些来救,肯定是会……

沈容雨其实没有告诉沈容晴的是,她也是沈容雨的一大筹码,就算是世子爷袖手旁观不肯搭救,沈容晴必死无疑,最后只有沈容雨一人生还,到时候,世子爷还能不愧疚,旁人还能不同情?沈容雨望了望一旁真正扑腾的妹妹,动了动嘴唇,对不起了,妹妹。姐姐也是为了光耀门楣不得已出的下下之策。

“世子爷,世子妃,奴婢求您了。救救我们小姐。”一个丫鬟磕的满头是血的。

“奴婢就是做牛做马,都愿意,只希望世子爷和世子妃搭救一下两位小姐。”另一个丫鬟梗死哭的声嘶力竭的。

“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司马骁翊面上镇静自若说道。

“那,那……世子爷您……”两个丫鬟听司马骁翊这么说,大喜,只是看司马骁翊一点没有要跳下去的意思。

司马骁翊一手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灰白色毛发,彪悍身形的庞大的野狼朝着这一头狂奔过来,两只如水一般的冰蓝色的瞳孔看见柳清菡没有事情站在岸上,欣喜的上前蹭了蹭柳清菡的腿脚。

柳清菡摸了摸小狼崽的毛发:“帮姐姐就救人。”这小狼崽极为通人性,柳清菡一示意,虽然很嫌弃还是扑腾一声跃下去,溅起一大滩的水花。

两个丫鬟傻眼了,看着一只庞大可怕的野狼下水救人?

一个较为机灵的丫鬟不死心忙说道:“世子爷,这也只能救一个啊。”

司马骁翊深不可测的看了她一眼,看的那丫鬟缩了缩脖子,司马骁翊露出一个冰冷笑意:“放心吧。”

很快在野狼下去的同时,另外一个庞大的身影也从一旁的树上一跃而下,柳清菡定眼一看不正是铁头?

柳清菡对着司马骁翊怒目而视,居然监视她?司马骁翊摊了摊手,一副很无辜的模样,“这不是正好排的上用场?”

这下两个丫鬟都呆愣了,哑口无言。

一个丫鬟慌乱大喊道:“不许胡乱碰小姐。”但是她的话语在看见一只野狼口中咬着一个晕倒小姐的衣角拖上来,还有另外一个小姐在是在一个极为粗鲁的汉子怀里抱上来,终于跟她的主子一样,眼皮一翻晕倒过去,正好之前被她们珊珊而迟通知来的一大推的人正要走过来。

此举自然是为了防止司马骁翊救了人,摸了人家的身子而制造的舆论证据,哪知道这对于现在的她们更是催命的符号。

一大群的小厮丫鬟看着两个小姐一个被一只野狼咬着衣角,一个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窃窃私语。

一直在自己宅院的等好消息的沈如茵,沈容雨自然为了这计划的周全,跟沈如茵透了个底。

沈如茵丫鬟禀报说,两个小姐落水了,又被人救了,只是现在昏迷不醒,顿时狂喜,这些大庭广众之下的,司马骁翊是非得要娶了这两个堂妹了。

就算是司马骁翊不肯,这齐亲王也会给她一个交代的。沈如茵舒心一笑,看来不久就要办喜事了。这两个丫头她没有白疼。

月矅国皇宫

一个三十来岁,唇上蓄着短髭的青年,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蟒袍,纹绣九蟒,裾左,右开,边缘用细密的金线缝制,头戴玉冠,镶着东珠十三颗镶顶,束金镶玉钳东珠带。

青年虽然蓄着短髭,不显得粗犷,反而更加显得威重成熟,长眉若柳,身段高而修长,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手持狼毫勾划奏章,台阶下站着好几个名官员,吵着正火热,似乎随时会打起来。

“燕国本是我们的附属国,摄政王攻打的时候,燕国曾说世世代代效忠月矅国,现在它轻易的转而投靠南楚国,这简直是月矅国的奇耻大辱,不出兵不就明摆着说我月矅国不如南楚国。”一个大臣激愤道。

“徐大人,你口口声声为了月矅国,可是你这样做是逞匹夫之勇,月矅国现在人人安居乐业,你公然挑起战争,到底意欲何为?”另外一个大臣质问。

几个大臣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言的,互不相让。上首青年批改奏章就跟没有听见似的,手握着的狼毫丝毫没有停顿,直到最后一本奏章批改完。

青年搁下狼毫笔,抬起那张俊秀绝伦的面容,目光冷淡的撇过底下声嘶力竭,就差点使出吃奶力气要引起青年注意的大臣,漆黑的瞳孔幽深的就跟地洞里的潭水,寒冷刺骨又琢磨不透,看的底下义正言辞,忠言死谏的人打了个激灵,不敢再轻易言语。

“各位大人的讯息到是比本王还要灵通的很,这燕国距离月矅国不近,快马也要一个月的路程,不过发生十几天前的事情,本王还只知道个皮毛,各位能够跟本王说说,你们是从何而知的?”青年的话语清冷如玉,声音并不大,落在众位大臣的心上却跟平地一声地雷一般。

吓得底下争吵不休的跟螳螂似的大臣一时呐呐无言,腿脚发抖,低着头不敢抬起就跟有千斤重似的。

“这事本王另有计较,若是你们再煽动其他的大臣,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青年厌烦的挥了挥手,冷斥一声:“下去吧。”

那些个大臣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鱼贯而出,脚步声离开,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青年就好像习惯了这种寂静,用砚台铺平宣纸,宣纸上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轮廓,另外拿了另外一根较细的的狼毫细细描绘。

“拜见皇叔。”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袭华贵的衣裳,跟上首的威重的青年有几分相似,靳清越看上首的人不搭理,也不以为意,走上阶梯上。

“皇叔,值得你到现在都这样惦记的女子,侄儿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靳清越说道:“只是这样张贴告示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又或许那人早就……”不存于世。靳清越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青年如何不懂他的没有说完话的意思。

靳殊离抬起那一双寒潭一般的丹凤眼,冷冰冰果断道:“她不会。”她那么古灵精怪的,富有韧性,指不定在哪里生活的如鱼得水。不过担心则乱,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要是她运气没有他好……

“启禀摄政王,又有一个女子前来说自己是告示上的人。”一个太监跑进来禀告。

靳殊离已经不如第一次的慌乱失措,眼眸深深望着虚空,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大海捞针,可是这个交通本来就不便利的时代,除了这种方式寻人还能如何?

靳殊离站起来,比一旁挺拔身材欣长的靳清越还要高一个头。靳清越听见太监禀告的消息,长长叹息的摇了摇头,默然无声跟上。

那女子一身布衣,并无钗环,面容还算是清秀漂亮,跟靳殊离画上的人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那女子被人领上来,心中惴惴不安跪在殿堂上,但是望着四周金碧辉煌的皇宫,眼眸更加坚定,只要她想方设法的留下来就能享受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

只见一片金黄绣边红色衣袍出现在眼底,站在她跟前的男子吐出如冰渣子的话语来:“抬起头来。”

女子怯怯抬头就看见一个龙章凤姿,丰神俊秀的青年,顿时呆愣住了,两颊红的就跟天边的火烧云似的,迅速低头不敢再看。

那青年用穿着绣着金丝祥云花纹的靴子勾起女子的下巴处,那女子更是不胜娇羞,心脏砰砰跳着。

靳清越站在一旁,十分不忍。

“你说你是画上那女子?”

“回禀王爷,确实是小女子无疑,小女子原先脑袋受过伤,忘记了跟王爷的一些事情,但是看到告示的那一刻,心间就跟戳开一个大口子似的,要不是有人跟小女子说了告示上张贴的画像跟小女子有七八分相似之处,小女子前去观看。只怕要跟王爷错过了。”那女子越说越悲痛。

“我曾送她一个信物。你可有?”

“哦,那个信物,小女子原先是有的,只是后来流离失所,又失忆了被歹人骗去。”那女子面上更是凄苦之色。

“还真是难为你了。”只听青年轻轻呢喃道。

那女子欣喜如狂,看来是蒙混过关了,能陪伴在这样的天潢贵胄身边,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女子正待要说什么,只听见刷拉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一抹雪白亮剑晃过,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喷溅到名贵的地毯上,咕咚的一个黑色的人头落地后弹跳一二,那个人头面上欣喜如狂,就跟高兴赴死一般,实在是诡异。

旁边的服侍的奴仆就算是知道了靳殊离的残暴秉性,也被骇的一跳,却不敢动作就跟木头似的。

“还真是难为你编故事。”靳殊离一脚泄愤的踩到只有身子的人身上,直接把那具身子踩得咔嚓骨折软绵绵的,靳殊离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这人拿出去喂狗,换了地毯。”

大殿一时屏息垂手的人更是不敢轻易呼吸,动作,只有几个面如铁石的侍卫十分利索拖着人出去。

“皇叔,你这样太过于草菅人命了。”靳清越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你?说你残暴不仁,阴狠毒辣。”

“那有如何?”靳殊离俊美无俦的面容,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就好像刚刚残忍的动作不是他做出来的。

在他眼里,这些冒充的人先是给他希望,又狠狠的捏碎了他的希望,死不足惜。

“前一个冒认的人,你直接把人家的双眼挖起,砍掉四足做成人彘,再前一个冒认的人,你直接把人家剁成肉泥……”靳清越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怒火:“我知晓你厌恶这些冒充的人,只是你就不怕杀红了眼,把真正的你要的人错杀了?”

“不会,我一眼就能认出她。”靳殊离想起那女子,嘴唇上扬,冰冷的面容竟然也柔和几分。就算他不能一眼认出她,她跟他多说几句话,他也能认出她来。

靳清越知道他陷入自己思绪里,要不然现在神情不会这么柔和,要不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他撇了撇地上的那个睁大双眼,咧着嘴笑以为自己要一步登天的女子的面容,摇了摇头,又想起在南楚国认识的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来,本来他若是看了靳殊离图画帮他找人,肯定会带那个女子回来,现在他只是庆幸那幅画被偷,还好他没有把那人带到月矅国来,要不就是他害了她。

“几日启程去南楚国。”靳殊离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冷酷无情。

“去南楚国做什么?”靳清越奇怪道,却没有人再问答他。那一抹金黄色绣纹的红色衣袍角划过大殿门口消失不见了。

……

齐亲王府最近很热闹,齐亲王妃邀了两个堂妹过来做客,又推辞说事务繁忙,让世子妃好好招待一番,作为儿媳,柳清菡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婆婆吩咐儿媳做事,天经地义。

这两个堂妹不仅生的貌美如花,而且是一对容貌一样的双胞胎,两人性情各不相同,一个恬静甜美宛如白色百合,一个活泼热情如火如灼眼的芍药,柳清菡第一次见两人的时候,可是大开眼界的很,轻笑一阵,说实在话,她若是男子对于这样的娥皇女英只怕也是把持不住。

这两个堂妹也是实在有意思的很,两个人早不来拜访,迟不来偏偏每次掐在司马骁翊下了朝堂的时候。

“这里种粉色的桃花多俗气,我看还是种贞树最好。”沈容睛跟柳清菡见面不过三次,她头一回上府就开始一副主人公的架势对着柳清菡毫不客气的说道:“世子妃大抵是只见过这样的乡野景色,并不知道贞树的高洁雅致,想必世子爷也会看的比较舒心。”

沈容晴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她自己喜欢贞树,看不大上眼这样的烂俗灼灼的桃花,而且有一回她看见司马骁翊看着桃花摇头拧眉的模样,还以为是世子爷也不大喜欢这样的桃花。心里更加有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