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被贬谪,也好像没什么悔恨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豁达’。
这不,此番从新疆回京,带回来的据说除了那整整百十来箱的书画,还有一群小妾家眷。
思及此,王杰不免就不愿意再多看他,遂将视线收了回来。
这分神的功夫,台上已演到了太后带着公主前来向包公问理。
听着熟悉的秦腔,看着大堂中的人头攒动,端茶送水的伙计来回忙活着,王杰不知因何,渐渐就失了神。
台上,秦香莲跪诉冤屈,三百两银子摔当面,包公被激起满腔正气,不顾太后与公主的阻拦,执意要开铡斩陈世美。
听得包公一声铿锵有力的“开铡!”,香莲悠长不尽地唤了一句“相爷——”,堂中楼上顿起了一阵鼓掌叫好声。
王杰这才陡然回过神来。
在经久不息的喝彩中,戏幕缓缓合起。
看客们评论着这出戏班子的功底深厚,又或者说着戏里的人物曲折,一边意犹未尽地起身。
“咚!”
四下闹喧之际,忽有一声十分有力的打锣声震入各人耳中。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锣声的来源,看向戏台。
只见已落下的幕布前,此际站了个身形高大,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提着锣,又重重地敲了一记。
余音在堂中来回缭绕,吵人得厉害。
多数人皆皱着眉,面露不解。
难不成戏还没唱完?
“客官,不知您这是……?”
大戏楼注重名声,不愿得罪人,伙计待客也十分客气有礼,未先怪责,只是上了前询问这跑上了戏台胡闹的男子。
谁知那男子“哐哐哐”又是一阵敲。
这下直是聒得人想捂住耳朵。
而就在这间隙中,那年轻的男子扬起声音,高声道:“今日另有一出戏,不知诸位愿听与否!”
她看着福康安,眼神微微变了变。
他在暗指于敏中的立场跟她是敌对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于敏中暗下是景仁宫的人。
可是,景仁宫跟和珅为敌,知晓的人却少之又少。
由此看来……福康安好像也并非是如表面看来一无所知。
但她现下无心去了解他究竟知道多少,她只需知道,他至少不是跟她对立的就够了。
“多少清楚些。”她再开口,语气饱含认真:“正因此,才非见不可——”
福康安闻言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他试图透过帘幔去看她的表情,可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不知想了些什么,隔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说话。
“可需掩人耳目?”
“恰恰没有这个必要。”
“可……”福康安欲再提醒她这么做会被景仁宫盯上,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能想到这一层。
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他心底滋味忽然有些复杂。
片刻后,唯有起身离去。
……
挨着崇效寺的枣林街上有一座近年来名声打得十分响亮的戏楼——丹桂阁。
这两日的丹桂阁因重金请来了陕地极有名气、据说是皇上早些年巡视之时金口玉言夸赞过的戏班子,更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王杰夫人也带着小公子来凑了热闹。
就连平日鲜少出入人多之地的王杰也来了。
他今日恰巧休沐,手中也无甚要紧的公事要办,又因这出戏班子来自于他的家乡陕西,也是自幼便听说过的,便想着来寻一寻旧时的‘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