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蝉衣盯向菱花镜,“我不喜这种剑眉,我喜欢柳叶眉,就像……”
“就像大周公主那样?”白鸟冷声,“可那样的眉,并不适合你。”
宋蝉衣大约心绪相当紊乱,因此懒得同他争论,只面无表情地盯着菱花镜。
寝殿中寂静良久,白鸟见她没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于是再度离开。
暮春的阳光染着些许凉意,落在奢华唯美的深宫里。
宋蝉衣面对铜镜,
周身毫无暖意。
……
而承恩殿内。
宋蝉衣走后,鳐鳐才从寝殿深处出来。
只见魏化雨仍旧坐在梳妆台前,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上前,小心翼翼往珠帘外望了眼,“她走了?”
魏化雨回过头,伸手抓住她的手,笑问道:“怎么,你这冒牌货碰见正牌,怕了不成?”
“呸!”鳐鳐挣开他的手,“我会怕她?若非你不信我,我——”
话未说完,却被魏化雨再度握住手,把她给拉进了怀里。
魏化雨摸了摸她的眉毛,嗓音之中染上些许低沉不悦,“怎的把我给你画的眉洗了?”
“你给我画得那么丑,我如何出去见人?”少女抗议。
魏化雨莫名想起那日寝殿里,陈琅盯向鳐鳐的目光。
那目光,
令他非常不舒服。
他的态度冷淡了几分,“你的美貌,叫朕一个人欣赏就好,还想出去见什么人?”
“可我难道一直要待在承恩殿吗?我总得出去走走不是?最不济,最不济我还要去隔壁看小酒呢!”
“小酒有什么好看的,看朕不行吗?”
魏化雨把自己的俊脸凑到她跟前,“你看,是不是比苏酒帅?”
鳐鳐咬牙推开他的脸,还未说话,外面传来锦鱼的声音:
“皇上,奴婢有事求见!”
鳐鳐撇撇嘴,好嘛,告状的人来了。
魏化雨注意到怀中姑娘的小表情,不觉轻笑,淡淡道:“进。”
锦鱼快步入内,不敢直视魏化雨,只在珠帘外站定,福了一礼后,不忿道:“皇上,您带进宫的那个姑娘好生无礼,竟然在水盆里踩踏您的衣裳!奴婢不过数落她几句,她就各种辱骂奴婢!还说,还说这天底下她身份最尊贵,就算是皇上您,也没有诛她九族的权力!”
魏化雨毫不在意她的指责。
他在鳐鳐坐过的大椅上坐了,把玩着那盒眉黛,轻描淡写道:“再圣明的帝王,也得花时间宠妻不是?更何况,朕这可不是耽搁朝政,而是在积极孕育皇嗣,为皇族开枝散叶呢。”
“你……强词夺理!”
“花宴的事,朕已经允了。你留在这儿,还要如何?”
宋蝉衣沉默地盯着他。
除了一年之中的那一日,这个男人,每每待她都如此冰冷薄情。
他会调戏旁的姑娘,
却鲜少调戏她……
似是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寒着脸,转身离开了泰和宫。
女孩儿迎着暮春的风,疾速往明天宫而去。
明天宫的宫女们跪了一地,可她目不斜视,只飞快踏进寝殿。
屏退所有人后,她发脾气般,将梳妆台上的所有胭脂水粉全部扫落在地。
双手撑着梳妆台面,她抬头望向镜面。
镜中的少女,分明有着和魏文鳐一模一样的容貌。
却,
怎么也无法博得那个男人多看一眼的资格。
难道他喜欢的,并非是这容貌吗?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令少女再度崩溃。
她使劲儿摇了摇头。
她扮成魏文鳐,不过是为了踏进他的后宫,再趁机取得他朝堂上的机密。
并非是为了让他多看她几眼……
少女在心底这么强调着,那颗犹如擂鼓般乱跳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在梳妆台前坐好,对着菱花镜发呆。
良久后,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从宽袖中取出一只骨哨。
骨哨制作成竹节形,只有小小的四截。
她沉吟良久,忽然吹了一声。
清脆婉转的黄莺声立即响起。
而纤细玉手中的骨哨,则很快碎裂掉一截。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有身着白色羽衣的清秀男人,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明天宫的寝殿。
男人眉间一点朱砂,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蝉衣,“这一次唤我,所为何事?我的剑已经赠人,若要我杀高手,怕有些难度。”
“提剑杀人你会,为女人描眉,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