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够叫白鸟那种心境坚实的男人忍不住地动了心?
她还在思考呢,门口的金玲珑见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顿时大怒,直接扭着细腰踏进来,翘着兰花指大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
鳐鳐回过神,笑容甜美,“我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姐姐,叫你这般气怒?须知女子最不该生气的,否则脸上会多出许多细纹呢。”
“你——”金玲珑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闻言越发怒不可遏,“你是在说本姑娘老?!你知道本姑娘有多少恩客嘛你就说我老?!”
鳐鳐面色微寒。
她才不在乎这个女人有多少恩客,只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当做炫耀的资本,这个女人当真一点廉耻心也没有。
而这边的吵闹声终于惊动了楼里那位主事妈妈。
已过四十岁的常妈妈,妆容妖娆,捏着帕子就过来了,笑着把金玲珑拉开,“哎哟喂,这是在吵什么?我的金姑娘,这又是谁得罪你了啊?”
“常妈妈!”金玲珑立即娇软了几分,倚着常妈妈撒娇,“咱们楼里不是一直都有规矩,只要是新进来的人,都得先从侍女做起吗?怎么这个女人就能够直接住在这金屋子里?!常妈妈偏心,也得有个谱才是!”
所谓的金屋子,乃是装饰华美的屋宇闺房。
能够住在这种地方的,皆是天香引最拿得出手的花娘。
常妈妈眼底掠过一抹厌恶,显然是不喜这金玲珑。
然而到底是目前楼里最赚钱的花娘,她还是赔上几分笑脸,劝道:“这不是咱们天香引要有贵客前来了嘛?听说乃是齐国的雍王爷,出手阔绰,最好美人,说不准就要来逛咱们天香引。你妈妈我也得照顾生意不是?所以才破例叫她住在金屋子里,好好训导她规矩,过几日好伺候雍王爷!”
金玲珑眼珠一转,嗔道:“说常妈妈偏心,你还不认!那雍王爷如何就不能引荐给我?却得旁的女人去伺候……”
“你呀!这不得多预备些各有千秋的美人,才能叫那雍王爷满意吗?”常妈妈说着,见金玲珑似是不肯罢休,于是看了眼鳐鳐,说道,“罢了罢了,我们玲珑既看不惯你,你也不能在这儿碍她的眼,便去银屋子里呆着吧!”
银屋子比金屋子要低一个档次,得与人共用。
鳐鳐倒是无所谓,穿了鞋袜,大摇大摆地被人领着离开了。
常妈妈望了眼她的背影,老脸上的笑容越发满意。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许久不曾碰到过这样资质上佳的姑娘。
鳐鳐盯着他。
这两个月的相处,她早已把他当做朋友。
明明生死与共过,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要恪守他对那个人的承诺吗?
似是察觉到鳐鳐所想,男人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抱歉。”
“那个人,是宋蝉衣吗?”
鳐鳐轻声。
白鸟不语。
鳐鳐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白鸟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紧。
细微的动作,却被鳐鳐看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轻笑,“因为是你心爱的女人,所以你才愿意为了她,违背你的剑道,把我这个姑娘家,送进吃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地。白鸟啊白鸟,你并非朝堂之人,你与她,不会是一路人的。”
有的事,身处其中看不明白。
可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啊!
白鸟沉默着站起身,带着他的剑,往闺房外面而去。
走到门前时,他驻足,“我会把你在天香引的事,想办法传达给魏化雨。这段时间,还望你珍重。”
说完,就推门而出。
鳐鳐惆怅地在圆桌旁坐了,还未来得及叹气,就瞧见这人突然又折了回来。
他解下腰间佩剑,郑重地放到鳐鳐面前,“把你送到天香引,是为了完成我对她的承诺。可欺负妇孺,终究违背我的道义。这把万里挑一的宝剑,我已不配再拥有,便送给公主防身用罢!”
说罢,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鳐鳐望向那柄剑。
剑身古朴,每一寸的弧线都极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