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清润的声音,令卢金枝的眼泪簌簌掉落。
她紧靠着男人,“夫君,我恨极了魏文鳐……都是因为她,咱们的孩子才会小产……我恨她,我好想她生不如死!”
她并不知晓,她的孩子,是李秀缘命人了结的。
反而,一心认定了她的仇人乃是鳐鳐。
李秀缘垂着眼帘,眼底波澜不惊,“她终究是公主,皇上偏护,再加上即将远嫁,你我又能如何呢?”
“明日宴会,不就是对付她的好机会吗?!”卢金枝咬牙切齿,“正巧我兄长对她颇有想法,我明日定要助我兄长一臂之力,促成他的好事!只要魏文鳐嫁进卢府,我就有的是主意,狠狠地磋磨她!”
她说完,又仰头望向李秀缘,嗓音娇弱了几分,小心翼翼问道:“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狠毒?”
李秀缘直视着她的双眼,笑容温润,“不会。”
不仅不会,
他还会举双手赞成呢。
卢金枝放心不少,旋即又垂下眼帘,抚了抚肚子,轻声道:“大夫说,我今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怀上孩子了……夫君,改明儿,我替你纳一房妾室吧?”
试探性的话语。
李秀缘唇角轻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露嘲讽。
然而声音听着,却仍旧温柔解意:“我此生只爱金枝一人,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有没有孩子的,有什么打紧?金枝,我啊,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呢。”
男人说起情话,素来是撩人的。
而面容秀丽、才华出众兼之位高权重的男人说起情话,便愈发令女子沉沦。
卢金枝只觉自己能够嫁给李秀缘,真是不虚此生。
她紧紧抱住李秀缘的腰,自以为对方真真正正把自己装进了心里。
殊不知,她与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分明隔了十万八千里。
每个人的心,都是红的。
却并非,
都是热的。
天色已晚。
被卢府众人“惦记”着的少女,刚从太庙放出来,一踏进雍华宫就睡了个地老天荒,浑然不知明日宴会上,自己又会身陷怎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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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宝宝们国庆快乐!
魏化雨蹲在她跟前。
狭长如刀的漆眸,静静看着她。
小姑娘身姿娇小玲珑,这么跪坐着,比他蹲着还要矮一个头。
她的眼睛很红,脸上还有干涸的纵横泪痕,看上去犹如雨打过后的牡丹,虽则艳丽,却无端可怜。
少年拎着食盒提手的手,不觉收紧。
他的皇位,是在浴血厮杀中坐稳的。
手染无数鲜血,背负无数人命,亲眼看着无数人死在刀剑之下,因此对一个婴孩儿的死亡,着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
他的小公主不一样。
她自幼被保护得极好,加上涉世未深,所以从未触碰过人命啊。
她嘴上总是刻薄,然而一颗心却是柔软的,比谁都要善良。
长明灯灯火幽微,落了两人双肩。
少年慢慢放下食盒,把她拥进怀中。
他卸下轻薄,卸下散漫,英俊的面庞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温柔。
“鳐鳐……”他仔细组织着措辞,“在你进祖庙后,我让风玄月重新去查了一下,那个婴孩儿的小产,并不是因为你。”
鳐鳐身子一震,诧异地从他怀中抬起头。
魏化雨取出绢帕,替她擦拭干净脸上泪痕,声音极缓:“是李秀缘。”
琥珀色的圆瞳,懵懂又无措。
倒映出两簇薄金色的长明灯火。
她眨了眨眼,仍旧不解,“可,可李秀缘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余下的话无法说出口。
怎么不可能呢,
对待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妻子,尚能狠得下心休弃,让一个尚未出世的骨肉小产,对他李秀缘而言,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从前鳐鳐觉得,父母之爱,大约是天下最了不起的爱。
她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有男人,狠得下心叫自己的妻室堕胎小产。
对生身骨肉都能下得去手,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这样的男人,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