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高兴,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极了兴奋的幼兽。
凤北寻放在案几上的拳头,却越攥越紧。
他抬眸,狠狠剜了眼这个不成器的少年。
君陆离被他的眼神吓到,抿了抿嫣红的唇瓣,不敢再继续怂恿下去,只得恹恹儿地在他身边坐了,捧起一本厚实的古书来翻着看。
……
君天澜回到沈妙言所住的偏院,只见那小姑娘坐在屋檐下的扶栏上,正对着灰扑扑的苍穹发呆。
他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她身后,“何时回宫?”
沈妙言指向庭院里的一棵桃树,却是答非所问,“这树,大约有十二年了吧?竟结了这么厚的果子……看来樱樱今年夏天,能吃上新摘的桃子了。”
她的笑容平和甜糯,一如当年在楚国的纯真模样。
君天澜把她拥进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侧颜。
因着傍晚或许要落雨,所以两人选择了即刻返回皇宫。
凤家的人俱都排列在府门前相送。
凤琼枝盯着君天澜扶沈妙言上马车的模样,面上含着盈盈笑意,只是拢在宽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攥成拳。
那眼底难以自制涌现的,也皆都是浓浓的嫉妒与恨意。
她失算了。
她与百灵的计划,不止没有害到沈妙言,甚至还把百香赔了进去……
华贵的龙辇,在视野中逐渐远去。
凤琼枝闭了闭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嫣红的唇角忽而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她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侍婢道:“许久不见湘湘,我甚是想她。你去一趟顾府,就说我请她过府说话。”
顾湘湘在第二日清晨来到了凤国公府。
因着她被君天澜封做妃子,所以这段时日一直都待在府里。
虽然她还不知几时进宫,然而整日里仍旧喜气洋洋,每天不可开交地忙着准备嫁妆与嫁衣,只等着被风风光光地迎进宫中。
她踏进栖凤园的绣楼,解下薄纱斗篷递给侍女,笑容分外亲切,“琼枝,你昨儿派侍女给我下帖子,可是有什么事儿?对了,你的嫁妆与嫁衣准备得如何了?”
凤北寻噤声。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凤百香谋害沈妙言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姐妹之间的妒忌,往大了说则有败人清白、谋害人命之嫌,逮进天牢待几年是起码的。
可天牢是什么地方,那娇滴滴的官家姑娘进去,无非是自投死路罢了!
凤北寻沉默着垂首,不再多言。
君天澜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前院。
他走后,凤琼枝与凤百灵急急过来了。
姐妹俩瞧见凤百香的死状,俱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只知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年纪轻轻就一统江山,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
可是,却不知……
他竟也残暴至此!
凤北寻撩袍在大椅上坐了,冷冷道:“百香行事太过鲁莽,所以才遭此横祸。琼枝留下,其余人一概退出去。”
凤百灵垂眸,朝自己兄长福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女等一干众人恭敬退下。
书房中只剩下凤北寻与凤琼枝。
凤琼枝亲自给他斟了盏茶,“兄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对了,你手中可还有那些美容养颜的丸子?我这些时日常常吃着,自觉十分有用。”
当初她入宫参加大选前,兄长曾从西郡回来,送了她朱红丹丸。
后来他时常能弄到货,也就常常送到了她的栖凤园里。
凤北寻半垂着眼帘,呷了口茶,并未提起丹药,只道:“我把你留下来,乃是为了皇上的事儿。你也看见了,皇上暴虐,未必能用对待沈妙言的心思对待你。为兄寻思着,不如琼枝还是侍奉八皇子为妙……”
八皇子君陆离,便是从灵安寺中出来的那位皇子了。
“兄长开什么玩笑,八皇子才十五岁,等他及冠,还要再等五年,可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哪里能再等五年?!”
凤琼枝惊诧,连音调也尖了几分。
凤北寻微微皱眉。
凤琼枝又道:“兄长,那丹药究竟还有没有?”
“自是有的,待会儿我让小厮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