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里间饰以无数盏镂花金灯,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紫竹席,一座小几临窗而置,上头放着一只粉青细颈瓶,瓶中插着支硕大而艳丽的牡丹,枝叶横斜,在地面投落出花团光影。
象牙软榻低矮松软,铺着雪白缎面的暗雪莲纹褥子。
一名容貌艳绝的贵公子,正慵懒地撑额斜倚在软榻上。
泼墨青丝肆意铺散开,男人肌肤白皙如玉,一双剑眉修长入鬓,漆黑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弯阴影,鼻若悬峰,唇似含珠,眼尾若桃花般不染而红,令人好奇他睁开眼时,究竟是何等极致的潋滟光景。
偏他那唇瓣还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腰间挂着只精致的木偶娃娃,整个人邪气横生,比暗夜里的花影还要邪媚几分。
一名花娘恭敬地跪在软榻脚下,纤纤素手细细替他揉捏着劲瘦修长的腿,盈盈水眸中盛满了难掩的爱慕。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见君舒影阖眼闭目似是沉睡,于是胆儿稍稍大了些,一只手不安分地顺着男人的腿腹,慢慢探进袍摆里,顺着绸裤往上摸。
直到,落在那处。
她学着楼里妈妈们教的法子,慢慢勾着男人,想要勾出他的邪火……
她弄得正起劲儿时,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只见原本撑额而寐的贵公子,双目半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他的丹凤眼实在漂亮,宛若漆黑琉璃,雅致又邪气,这么睨着人的时候,虽然居高临下,却因为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令人莫名就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花娘脸蛋通红,娇羞地柔声道:“公子……”
她并不知晓自己伺候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然而她却知晓,只要伺候好了他,她就不必再去伺候其他的男人了。
君舒影唇角轻勾,俯身贴向花娘的耳畔:“想侍奉我?”
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雪莲香。
若有似无的暧昧感,令那花娘头晕目眩,几乎要迷醉过去。
她连粉颈都红了个透,只娇滴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
“我可是嫌弃得很呢。”
男人笑吟吟打断她的话,大掌直接覆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下一瞬,温热的鲜血从少女额头滑落,顺着秀丽五官蜿蜒而下。
君天澜仿佛察觉不到她的怒气,只怡然自得地批阅奏章。
灯影缱绻,红袖添香,于他,乃是人生妙事。
两人正犟着,福公公从外面进来,恭敬禀报说相爷夫人求见。
“必是来寻我的!”沈妙言搓搓手,巴巴儿地望向君天澜,指望他能放自己出去跟谢陶说话。
君天澜淡定地批着折子,“你是女官,得贴身伺候朕,怎能动不动就走?”
“谁动不动就走了?”沈妙言不悦。
男人手持朱砂笔,在墨碟中舔了舔笔尖,“你若非得去见她,倒也不是不成。”
“嗯?”
男人持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沈妙言歪了歪头,“啥?”
君天澜是想叫她主动亲自己一下的。
这些天以来,都是他主动亲她,可她却从没有半点儿回应。
他……
也想看见她主动一点。
然而君天澜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叫她主动亲他这种话,他轻易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他沉吟半晌,又指了指自己的面颊。
“可是你脸上有蚊子?”沈妙言挑眉。
君天澜:“……”
男人沉默的功夫,小姑娘一溜烟地跑了。
她奔到殿外,立即与谢陶凑到一块儿。
两人双手交握着,如同闺中那不懂事的活泼少女般欢喜。
谢陶悄悄瞅了眼书房,把沈妙言拉到旁边,轻声把韩棠之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沈妙言被她说得起了心思,也很想出宫去瞧瞧韩棠之求江梅枝时是个什么情形,于是道:“你等我换身衣裳,咱们一同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