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妙言并不知晓他有这般想法,否则定会挠花他的脸。
他克制地翘了翘唇角,“怎么了?”
“我着急陶陶!她第一次生小孩儿,可是半点儿经验也没有的!”
“张祁云把镐京城有名的稳婆全都请了来,有什么可着急的?”
“但是……”小姑娘紧张地捏着衣角,“但我还是紧张啊,她第一次生小孩儿,说不定还会害怕……”
君天澜挑眉,故意道:“听妃夕这话的意思,好似你从前生过小孩儿?”
沈妙言一顿,盯着他没说话。
这厮,是想套她的话吗?
难道他也怀疑,她就是沈妙言?
君天澜很快收回视线,拿起那本兵书继续翻看,“去睡会儿吧,这种事,旁人急不来的。”
沈妙言咬唇。
她自然知道这种事,旁人着急上火也没用。
但,她就是急啊!
而此时,正院里。
女孩儿家凄惨的闷叫声,从紧闭的槅扇后不停传出来。
张祁云背着手,紧皱眉头,正不停在檐下来回踱步。
他的胡子明明今儿早上才特意刮过,干净得很,可这一心急,不知怎的,那淡青胡茬就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眼睛里,隐约还布着几条红血丝。
眼见着屋子里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他实在忍不住,推门就要往里闯!
恰在这时,谢陶的娘家人及时赶到。
谢陶的娘亲范氏,瞅见自家姑爷要闯进屋子里,急忙拉住他劝道:“那里面血腥气重,你一个大男人,进去作甚?!”
张祁云道了句“无妨”,直接就冲了进去。
范氏无奈摇头,余光瞄了眼身侧做男子打扮的君怀瑾,又忍不住道:“瞧瞧,我家陶陶嫁过来才几个月,这就生孩子了,可见是个好生养的。有的人,嫁到别人家里一年多,肚子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偏偏还不许她夫君纳妾,这叫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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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义海又瞥了眼韩棠之,“那么,等方家入京之后,你替老夫转告你舅舅,老夫想让他儿子方遂与我的掌上明珠见个面,认识认识。”
这“认识认识”意味着什么,众人皆都清楚。
君陆离点头如捣蒜,“可以的,可以的……”
江义海瞥向韩棠之,却见对方侧脸专注,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刚刚的对话。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凤北寻与君陆离也离开之后,韩棠之才捻了捻指尖。
他偏头瞥向江家人离开的方向,那个瘦弱如梅花的女孩儿,背影透着浓浓的萧索与失望,而她的兄长江堆雪正细声安慰着她。
他慢慢收回视线,眼中情绪复杂。
……
另一边,凤北寻带着君陆离来到山寺深处。
曲径通幽,正是老主持所居住的禅院。
五月的天,竹林苍翠,只空气中却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雪莲。
凤北寻让君陆离在院子外面等着,自个儿拾级而上,轻轻推开柴木编织成的院门。
院中并非如外面那般清幽雅静。
来自绝境之北的帝王,正散漫慵懒地歪坐在一张贵妃榻上,身侧几名美人正恭敬地伺候他捶腿捏肩。
贵妃榻不远处搁置着一座红泥火炉,上面架着陶瓮,正细细煮着茗茶。
茶香四蕴,越发衬得这里仿佛天界瑶池。
凤北寻站定,恭敬地朝君舒影拱手,把外面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如今八皇子已经被解除幽禁,方家也即将返京。想来,镐京城里会慢慢热闹起来的。”
他低垂眼帘,眼底充满了崇敬。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包括沈连澈之所以能顺利拿到灵安寺的账簿,都是北帝在其中一手操控。
否则,那些带有问题的账簿,怎么可能会被沈连澈轻易就拿到手?!
君舒影带着弧度的漆墨青丝凌乱地垂落在软枕间,他挑着一双妖气四溢的丹凤眼,斜瞥向凤北寻的目光充满了薄凉与嘲讽,“她,跟着他回宫了?”
“并未。据臣所知,张相的夫人要生产了,沈姑娘央着皇上去相府,想来是要守候相爷夫人生产。”
君舒影把弄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胭脂红玉盏,嗓音轻慢:“下去吧。”
“可是,君陆离他——”
“好生辅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