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痛楚不复存在,好似刚刚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只是一场错觉。
她抬手揉了揉脑袋,麦若捧着一盏温茶过来,轻声道:“小姐,喝口茶缓缓。刚刚是皇上送您回来的,他走之后,夫人遣了侍女过来,说要你到她房中伺候,奴婢直接回绝了。”
沈妙言呷了一口杏仁茶,突然想起自己的脸。
她忙转向镜子,只见镜中人肌肤白腻,脸上并没有大黑斑。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君天澜可曾看见她的真容没有?
应当是没有的吧,否则按照他的脾气,定然要等到她醒来,问清楚了事情缘由才会离开。
她想着,把茶盏递还给麦若,“樱樱呢?”
“五小姐还睡着。”
沈妙言颔首,起身打算沐浴,又随口问了一句:“绿翘呢?可也睡下了?你把她唤过来,我有事叮嘱她。”
今夜她打草惊蛇,觉海定然会把她的事儿告诉凤琼枝她们。
说不准,他们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自己这个身份就危险了。
而其中关键,是绿翘的证词。
麦若很快去隔壁耳房找人,绿翘的床榻上还带着余温,可人却不见了。
沈妙言听她说绿翘不见了,心中立即咯噔一下。
凤琼枝的动作,倒是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麦若着急。
沈妙言沉吟片刻,淡淡道:“去请穆王。”
麦若点点头,立即去办。
……
凤琼枝的禅房内。
绿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惊恐地仰望坐在绣墩上的少女,磕磕巴巴道:“这么晚了,大小姐,大小姐找奴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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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绘精雕的木偶娃娃,穿着精细丝绸裁制而成的胭脂红宫裙,妆容精致,云鬓齐整,珠钗繁琐,如同打扮好即将赴一场盛世华宴的皇后。
而她的眉眼温顺灵动,唇角噙着甜兮兮的笑容,乖巧可爱的模样,宛如是在讨好她的主人。
君舒影凝着她看了会儿,微微垂眸,轻轻在她的唇瓣前印下一吻。
这是北狄皇族的巫咒之术。
北灵歌是最后的北狄皇族,也是唯一知晓巫咒之术的人。
她原本打算把这害人的东西一同带到棺材里,可君舒影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种控制人的法子,于是千方百计从她嘴里把秘法挖了出来,一股脑用在了沈妙言的身上。
他要她。
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她!
……
另一边。
觉海径直来到凤琼枝的禅院,请侍女通报,想要见她。
凤琼枝原本已打算睡了,听见是觉海求见,于是示意侍女把他请进来。
她重新换了衣裳,端坐在屏风后,淡淡道:“大师这么晚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觉海念了声“阿弥陀佛”,在侍女搬来的绣墩上坐了,正色道:“贫道怀疑,西郡焚城,那位妖女并没有死。”
凤琼枝暗暗一惊,“大师何出此言?”
觉海把今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贫僧眼力还是可以的,绝不会存在看走眼的情况。那个女人的脸,看起来比妖女要幼小一些,贫僧怀疑,她是用了某种阴阳秘法,重新夺舍而生。”
凤琼枝深深呼吸着,强烈按捺住心底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婉,“那依大师看,咱们该当如何?”
觉海陷入沉默。
半晌后,他一字一顿:“此女绝不能留。”
凤琼枝抿唇,慢慢端起茶盏,想要喝一口温茶,却因为太过震撼与惊恐,指尖竟忍不住地发抖。
她终是没喝,又把茶盏放回原处,“咱们并不知道她藏身何处,又怎能把她揪出来?”
觉海垂眸,亦是想不出法子。
山风呼啸,把房中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
凤琼枝皱着眉尖,思虑良久后,轻声道:“此事还需再议,夜已深,还请大师先回禅房。”
觉海起身,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