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正喝茶呢,听见他说那小疯子貌美如玉、知书达理、心地纯善,差点儿没噎住。
他抬眸盯向沈妙言,只见这小姑娘脸上生着碗口大的黑斑,究竟是哪里貌美如花了?
再者,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可跟知书达理半点儿也沾不上边儿的。
因此,他淡淡道:“爱卿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连澈心中略一咯噔,目光带着探究瞥向君天澜。
难道,这厮已经猜到了姐姐的身份?
不应该啊……
这两人互相猜忌间,沈妙言已然准备抚琴。
她师从五哥哥,若是连凤琼枝都对付不了,这些月以来苦练的琴技,岂不是个笑话?
尖细白嫩的指尖,缓慢拨过琴弦。
一道琴音铿锵婉转犹如凤鸣,陡然划破空气,令众人一怔。
旁边的凤琼枝指尖未停,心中冷笑连连,想用这样的把戏来吸引人关注她,真是个笑话!
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二妹妹若是能跟得上我,就尽管跟上来吧。”
说罢,手底下琴音越发急促。
沈妙言微微一笑,“大姐姐的琴弹得好好哦,真叫我害怕。”
说完,指尖化作残影,不由分说地跟上了她的节奏。
“哇!”谢陶正好携着张祁云过来,听见琴声惊叹不已,“大叔,你瞧凤家的姑娘,她们好厉害!”
张祁云含笑,牵着她进了花亭,朝君天澜微微拱手。
谢陶行过礼后,认真道:“大叔,这首《有凤来仪》,她们两个都弹得好好……”
说完,神色却忽然有些黯然。
这些天以来,京城中有风言风语,说凤家要出一位皇后。
可是妙妙她……
妙妙她,才该是这大周的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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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得极快,迅速收回余光,视线不怀好意地打量过沈妙言,淡笑道:“听闻青泥庵的主持,筝曲弹得极好,二妹妹在庵中住了多年,想来筝曲定也弹得不错。今日晴光正好,不如咱们姐妹二人合奏一曲,如何?”
她想在君天澜面前一展才华。
然而红花尚需绿叶衬托,她得拉上一个庸才,方才能衬托出她琴艺的高超绝妙!
众人皆都望向沈妙言。
小姑娘不疾不徐地游走在长条桌案前,一一欣赏过这群贵女们的画作与诗文,唇角笑容温和,“主持并未教过我弹琴呢,怕是要让大姐姐失望了。”
“你住了十几年,她怎么可能没教过你?”凤百香挑眉,“再说了,大姐姐的琴艺可是当世第一,二姐姐能与她合奏,乃是天大的福气,你可莫要不珍惜。”
沈妙言半垂着眼帘,随手翻了翻那叠子诗文,漫不经心道:“可我怕弹得不好,扰了大姐姐的琴音。如此罪过,我可是承担不起的。”
眼见着君天澜已快到花亭里,凤琼枝上前亲昵地挽起沈妙言的手臂,“二妹妹说的是什么话,你离家多年,如今归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无论你弹出什么样的琴音,我都欢喜呢。”
“当真?”
沈妙言含笑望向她。
“自然!”凤琼枝点点头。
正在这时,终于也有其他人发现君天澜过来,忙纷纷离开花亭,朝君天澜行大礼:“给皇上请安!”
凤琼枝拉着沈妙言出来,娇羞万分地屈膝福身:“臣女琼枝,见过皇上……”
所有人都低下头。
君天澜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望向那个丑丑的小姑娘,只见她仰着头,一双琥珀色琉璃眼,正静静看着自己。
他收回视线,抬步朝花亭而去,“都起来罢。”
“是……”
凤琼枝跟上他,柔声道:“皇上来得正好,我与二妹妹正想着合奏一曲,不知皇上可愿意赏脸聆听?”
早有侍卫搬来太师椅。
君天澜撩袍坐了,目光带着探究掠过沈妙言。
这丑丫头,还会弹琴吗?
他捻了捻指间的墨玉扳指,旋即抬手允了。
立即有侍女搬来两张琴案和绣墩,摆放在亭外花间。
凤琼枝袅袅婷婷地在绣墩上坐了,水眸含羞带怯地望向君天澜。
沈妙言与她隔着五六尺的距离,指尖勾了勾琴弦,唇角弧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