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化雨把脚从扶栏上放下,一边从容不迫地往尘埃四扬的战斗圈走,一边缓声道:“若是不走,等会儿本宫也保不了你们。”
宫婢们浑身抖如筛糠,这些太子公主们打成这样,若是被皇上他们知晓,挨板子都是轻的!
如今见这魏太子发了话,她们犹豫片刻,便纷纷行了个礼,快速退下。
魏化雨站在战斗圈外,漆黑双眸盯着里面,伸手那么一捞。
浑身衣裳都被扯破了的鳐鳐,就这么被他捞金鱼似的给捞了出来,气喘吁吁,发髻散乱,珠钗首饰都不知丢哪儿去了。
她眼圈通红,抬手指着战斗圈,跺脚道:“太子哥哥,快,快把千金也捞出来!”
魏化雨让她退后,自个儿拔出腰间弯刀,潇洒掷进战斗圈中。
原还在打斗的众人,被那刀光吓到,纷纷退了开。
弯刀笔直插进青砖铺就的地面,半截刀身都嵌了进去!
花思慕紧拉着君念语,念念双眼通红、面容发狠,一副还要冲过去继续打的架势。
而隔着一柄弯刀的对面,魏千金则用小胖手死死抱着幕昔年的手臂。
幕昔年白嫩面庞上浮着一层薄怒青气,冷声道:“小胖女,放开!”
魏千金一愣,小,胖,女?!
是在说她?!
其他四人皆都一愣。
鳐鳐默默抬手,捂住眼睛。
幕昔年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还在对面君念语身上。
冷不防,魏千金突然大喊了声“走你”,竟生生把幕昔年扛起来,直接把他给丢到外面池塘里喂鱼了!
鳐鳐从指缝中悄悄望过去,幕昔年正满脸茫然地在水中沉浮,全然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她摇摇头,千金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
“走吧,回宫睡觉了。”魏化雨牵起她的小手,抬步往长廊一端而去。
五人很快离去。
幕昔年茫然地爬上岸,抖了抖湿透的锦袍,望向打斗前被他扔到角落的新衣裳。
否则,仿佛显得她这个娘亲很多余……
而幕昔年抱着新衣服,在宫婢的引领下,穿过御花园,往东面的文华宫而去。
小小的人儿极爱干净,怕弄脏鞋袍,宁愿多绕些路从游廊走,也不愿从外面的大理石小径上抄近路。
君念语等人,则一直暗戳戳跟在他后面。
幕昔年拐过廊角时,忽然顿步。
领路的两名宫女不解地转过身,就看见他小脸清寒,绣花宽袖如风般抚过廊外草木。
五根矮松柏的针叶,从宽袖下射出,笔直掠向君念语等人!
魏化雨瞳眸一动,抽出腰间弯刀,在昏暗的琉璃灯光影下,用刀身准确地把针叶全部挡下!
幕昔年转过身,双目幽幽地盯着他们:“跟着本宫,作甚?”
鳐鳐在国宴上时,就看见他与自己生得有八九分相像,知晓他是自己的同胞哥哥,因此觉得十分亲近。
她欢喜地奔过去,想要抱他:“哥哥,我是鳐鳐啊!娘亲说,我只比你晚出生半刻钟!”
幕昔年侧转过身,鳐鳐抱了个空,差点儿扑倒在地。
他冷冷盯着鳐鳐,“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鳐鳐震惊:“男女啥?!”
花思慕震怒:“卧槽,这人有病吧?!”
君念语沉默:“……”
魏化雨挑眉:“呵呵。”
魏千金茫然:“呃,今晚的甜饼好好吃……”
“你是我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呀!”鳐鳐从地上爬起来,不大敢靠近幕昔年,小心翼翼指了指他抱着的衣裳,“你瞧,你这套衣裳,娘亲也给我做过一套同样颜色的呢!”
廊外飘了细雪。
北风吹来,把细雪全都吹到了廊中,落在鳐鳐脸上,冻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幕昔年从小就生活在比这里冷上数倍的地方,即便身着薄薄锦袍,即便细雪吹进了他的脖子里,他也仍旧不觉得冷,全然是面无表情的淡漠。
他就如这场细雪般,毫无感情地望了眼鳐鳐,继而转身就走。
鳐鳐莫名其妙,“喂,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