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捂住头发,低呼了声。
君舒影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得温柔:“不好意思啊小昔昔,把你扯痛了……我在帮你问你娘过得好不好呢。”
小昔年抿抿小嘴,没说话。
张祁云摇了摇骨扇,“二位还是先梳洗更衣吧,臣在帐外等候。”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只见几十位美貌宫女,捧着盛满华丽衣饰的托盘进进出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家贵族的大小姐要出嫁,整的这般隆重。
他耐着脾性等了两个时辰,大帐里的两个人终于换好了衣裳。
他踏进帐中,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穿同样的月白绣雪莲银丝锦袍,领子与袖口皆做了精致的绣金纹边,腰间束着时下款式最新颖的嵌玉织金腰带。
青丝在发顶用金花冠挽起一半,剩下的披散在腰间。
脚蹬同样款式的黑色鹿皮厚底靴,微微撩起袍摆时,可见宽松的素白绸裤裤腿正妥妥当当地扎在靴子里。
两人坐在一处,唇红齿白,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般,真真是养眼至极。
张祁云晃了晃神。
君舒影拍了拍昔年的小脑袋,“去,找伺候你的雪姑姑食午膳。”
如今已是午后了,这俩父子为了打扮也不嫌饿得慌。
幕昔年离开大帐之后,君舒影才抬手示意张祁云坐。
张祁云屏退左右,连茶也顾不得喝,正色道:“楚国皇宫建造得颇为封闭,里面驻守着大魏的三千禁军,而君天澜的兵马,则全部驻扎在郊外三十里的地方。”
君舒影双手搁在膝盖上,听他说这话,不觉莞尔一笑:“你告诉朕这个做什么?”
张祁云抬眸,唇角微扬:“在四国盛典时,逼宫擒住其他皇帝。如此,天下唾手可得!”
君舒影指尖轻轻叩击着膝盖,“张卿,你该知道,朕对天下,没什么野心。”
张祁云掸了掸袖子,“那么,沈妙言呢?对她,皇上可有野心?”
君舒影挑了下眉头。
“这个机会,原是臣为沈妙言准备的。只可惜,她并不想要称霸天下。”张祁云摇着骨扇,星眸中难掩遗憾,“原本,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最适合一统天下的人……”
——
等到仪元殿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正色:“陛下果真没有称霸天下的心思吗?”
沈妙言把玩着两颗雕花核桃,瞳眸恍惚。
她最是懒惰不过,虽然认真起来或许能治理好天下,可心性里,总是贪玩居多。
更何况,她欠了念念一个童年,她总想花时间去弥补他。
拥有天下,并不能让她弥补念念。
拿遍天下的奇珍异宝送给他,那些奇珍异宝也都是冰凉的,不及她陪伴的时间来的珍贵。
她要这天下,又有何用呢?
张祁云轻声:“陛下?”
沈妙言回过神,转了转花核桃,淡淡道:“兹事体大,还是容后再议吧。”
张祁云笑了笑,没再多言,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他身着天青色麻纱袍子,握着骨扇,疾步行走在游廊之中。
星眸里透出淡淡的冷意,他们的女帝,其实比谁都要聪明,她很明白她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一直在为了那个目的而努力。
从朋友角度来说,他张祁云敬佩她的心智。
可是,从臣子的角度而言,这样的君主,无疑是失败的。
他张祁云要辅佐的主子,必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
必然是,要一统天下的真命天子。
他眯了眯眼。
而恰在此时,顾钦原身着大周官袍,正从前方而来。
两人皆都目不斜视,错肩而过。
翌日,清晨。
张祁云率领禁军,亲自出城迎接君舒影。
然而他在城门口左等右等,依旧不见前方官道上有仪驾过来。
他气得够呛,没办法,只得带着人马顺着官道继续向前走。
整整走了十里地,才终于看见北幕驻扎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