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怕他爹娘孤单、给他爹娘烧书看,她就从未看过这家伙什么时候想起过他爹娘,烧得哪门子书、解的哪门子闷儿?!
然而还未等她说话,连澈已经烧光最后一点残页,拍拍手站起来,“姐姐睡吧,我继续散步。”
说罢,游魂般飘到门口,就那么从门口大大咧咧地走了!
沈妙言气得不轻,钻进被褥里,暗道等天下太平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赶紧找个能降住他的姑娘!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住在厢房里的夜凉出来如厕,恰好看到连澈从对面沈妙言的闺房里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翌日,天明。
沈妙言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拂衣见她眼底有些青黑,于是多给她涂了一层玫瑰珍珠膏,又拿来牡丹口脂,轻轻为她扫到唇上。
沈妙言盯着镜中娇艳的面容,随口问道:“我今日有哪些事要做?”
侍立在房中的韩叙之立即道:“郡主上午需要与世子一起面见诸位将领,商议对敌之策。午后需要处理丰州及其他几座城池的要务,丰州河道上有几件案子还未了结,需要郡主做主——”
“让魏思城一个人去做好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沈妙言盯着铜镜,抬手把唇瓣上的口脂抹匀,姿态闲适。
韩叙之应了声“是”,立即去找魏思城。
沈妙言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柄珠钗插到发髻里,只见镜中女子精致如画,眉眼之间都是雍容优雅。
朱红的唇角扬起一个笑容,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长成了她想成为的样子。
她起身走到书案后,铺纸研墨。
今天,她得给君天澜回信。
“见信如唔……”
她轻声念叨,在如雪的宣纸上,细细写下自己的思念。
沈妙言哑然,人性本贪,大约正是如此了。
她沉吟片刻,捻着青瓷茶盏,低声道:“既然军师特地叮嘱咱们小心,那无论对方是否会出此下策,咱们都得做好准备。依你之见,当如何?”
“储水。”魏思城摸了摸弧线完美的下巴,笑得像只狐狸,“前方斥候回报,那徐鸿煊已经快要到了,郡主可命城中百姓和城外驻扎的士兵,储存够半个月的水。”
沈妙言瞳眸深邃,“那么,咱们便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击溃徐鸿煊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可是魏思城,咱们只有三十万兵马。”
“那又如何?”男人不以为意,“打仗,拼的是兵法策略,而非人数多寡。”
沈妙言自是信他的,于是挽袖研墨,亲自写了一道有关储水的告示。
因为怕引起百姓骚乱,所以她只在告示中说随军师爷夜观天象,发现很快将有大旱,请各家各户抓紧时间在地窖里存水。
写完之后,她就让韩叙之拿出去刊印几份,贴在街道上。
因为大魏经常闹旱灾,所以百姓各家各户都有专门存水的地窖,这个命令倒也没有劳民伤财,百姓们皆都欣然去做了。
眼见着徐鸿煊的五十万大军已至丰州城外,沈妙言亲自登上城楼观看,远远隔着护城河,但见这支大军军容端肃,即便只是做驻扎帐篷这种简单的事,也仍旧一丝不苟。
她眯了眯眼,隐隐看见那些士兵对一名跨下马的高大将领行礼。
那名将领,就是徐鸿煊吧?
听闻他父亲买卖官爵、徇私舞弊,所贪银财数量高达千万两,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表兄念着徐鸿煊一身才华难得,又认为诛灭九族这个制度甚是不合理,秉着祸不及亲的理由,亲自在先帝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让先帝开恩,留下徐鸿煊一命。
表兄继位之后,更是十分重用他,让他手掌大梁城禁军之权……
可他的回报,就是伙同魏惊鸿谋反逼宫,害死了表兄一家三口……
她盯着远处那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深深呼吸后,唇角缓缓绽出浅笑。
参与逼宫的人,她沈妙言,一个都不会放过!
回到城主府后院,已是日暮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