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遇见不公之事,却无处申诉。
君天澜带着沈妙言回到禅房,刚从窗户翻进去,外面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天诀,你到底在不在呀?再不出去,皇后娘娘和表哥他们该着急了!”
是沈青青的声音。
屏风外的宫女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低声商量道:“这可如何才好……”
“郡主都出去一整夜了,怎么还不回来……”
“等会儿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她们细声说着,屏风后忽然传出咳嗽声:“我已经回来了,去开门吧。”
“咦?”
几名宫女惊了惊,随即如释重负,连忙往门口走去。
寝屋中,君天澜正要从窗户出去,却听见脚步声四起,瞥了一眼,那些人约莫是见宫女久久不肯开门,怕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已经破门而入,正朝正屋走来。
他望了眼房屋,他生得高大,这里几乎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外面响起皇后小乔氏责骂宫女的声音,君天澜实在无处可躲,一个闪身进了青纱帐内。
沈妙言:“……”
尚还未来得及把他赶走,这厮已经钻进了她的被褥。
寝屋的门被推开,沈青青率先走进来:“天诀妹妹,你到底在不在呀?皇后娘娘来探望你了!”
说着,绕到屏风后,却见帐幔后面影影绰绰坐着一人。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人影,怎么会,沈妙言明明应该在那处山洞里……
她怎么回来了?!
小乔氏和大乔氏一同进来,连魏长歌都来了。
小乔氏看见帐后的人影,松了口气,笑道:“青青说用早膳时没见着你,担心你出事,拉着我们过来找你。几个宫女又畏畏缩缩不肯开门,吓得本宫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数以万计的累累白骨,就这么暴露在黎明中。
独腿僧人——或者说鸿运,仿佛无助的孩童般放声大哭,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场人间惨剧,再没有谁,比他更恨那个一手创造出这惨剧的男人。
沈妙言望着他,他其实……
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她在他身边蹲下,用手帕给他擦去眼泪,“你别哭,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郡主,也许能帮到你。”
“郡主?”鸿运泪眼朦胧地望向她,忽然把她推倒在地,怒吼出声,“什么狗屁郡主,你们这些富贵人,何曾在意过我们?!你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名声!我经不起你的戏耍,你滚远点!”
魏凌恒立即跳出来:“你这僧人好生无礼!天诀妹妹好心帮你,你却说这种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
沈妙言抬手示意他别说了。
琥珀色瞳眸中掠过暗光,这地方与鬼市脱不开干系,很明显连澈也是知情者。
而听这少年说的话,他大约是出身贫苦人家,甚至——
是奴隶出身。
她定了定心神,软声道:“我也吃过很多苦,并非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甚至,我其实是从鬼市的御奴坊走出来的。也曾被人鞭笞,也曾被迫入炉山参与试炼,也曾为取悦贵人而去斗兽场,空手与野兽搏斗……”
她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叫鸿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君天澜则默默凝望沈妙言的侧颜,心尖无法抑制地发颤。
他的小丫头,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可他,却一无所知!
鸿运呆呆望着她,“你是从御奴坊出来的?”
沈妙言点点头,“进去待过几天。”
“炉山试炼……你杀了多少人才活下来的?!”鸿运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眼中都是憎恶。
“我没有杀人。”沈妙言拿手帕给他擦干净脸,“我带着她们分工捕捉野兽,一起捱过了没有粮食的那些天。”
鸿运苦笑,“原来如此,倒是不容易。你可知,那些白骨,洞中那些疯了的人,都是从御奴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