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云等了一会儿,那名小厮很快回来,抬手道:“公子这边请。”
他用的称谓是“公子”,而非“相爷”。
张祁云轻笑了声,顾钦原这是不承认北幕了。
他也不恼,抬步进了相府。
相府暖阁,顾钦原闲来无事,正在窗边教谢陶下棋。
张祁云进来时,看见谢陶身着云碧色夹袄,系着条樱草黄刺绣湘裙,梳元宝髻,认认真真地盯着一局棋苦思冥想。
顾钦原端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谢陶冥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出什么,眼睛一亮,纤细的手指拈起一颗棋,笑眯眯落到棋盘上。
刚落子,“啪”的脆响声响起,谢陶吃痛地缩回手,胆怯地望向对面,“钦原哥哥……”
“错了。”顾钦原冷声,把手中戒尺放到窗台上,“重新落子。”
“喔……”谢陶害怕地摸了摸手背,盯着棋盘继续苦思冥想,几乎要把棋盘盯出朵花来。
张祁云眯起眼,清晰地看见谢陶手背通红,大约挨了十几下戒尺。
谢陶捏着棋子,盯着一个棋格,又胆怯地望了眼顾钦原,鼓起勇气,准备把棋子落到那里。
棋子尚未落下,一个温暖的大掌忽然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把棋子落在了另一个位置。
“该下在这里。”
醇厚温暖的声音响起,谢陶抬头,正对上张祁云含笑的脸。
她一慌,急忙站起身:“张……张……”
“啧,一紧张就哑巴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啊。”张祁云笑容意味深长,当着顾钦原的面,对谢陶滔滔不绝,“回北幕后,本相对陶陶甚为思念,特地着人打听了陶陶的一切,听闻你爹不宠娘不爱,好不容易嫁个人,那人却是禽兽不如——”
“张祁云。”顾钦原冷冷开口。
“哟,顾相爷也在这里……”张祁云仿佛才看见他一般,把谢陶从座位上拉开,自己坐到她的位置上,“与女人下棋没意思,不如顾相爷与本相对弈一局?顾相爷足智多谋,利用女人来抢皇位,不知棋艺又如何?”
旁边,君舒影轻柔地为沈妙言捋起额前的碎发,丹凤眼中都是温柔,“你这样打扮,很好看。”
沈妙言破涕为笑,羞涩地垂下眼帘,脸颊泛起浅浅的红。
两人温存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君天澜的双目。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沈妙言的手腕,霸道地把她拉进怀中,“你是我的。”
他说了很突兀的一句话。
殿中寂静半晌,君舒影轻笑出声:“大周并非魏国,不允许奴隶买卖。妙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非你的私有物品。”
君天澜盯着他,双眸冷漠:“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可她跟着你,并不快乐。”君舒影声音淡淡,“既然咱们都不愿放手,不如由她自己抉择?”
“不可能。”君天澜冷声。
君舒影身形一动,已然出现在殿下:“那便分个高下吧!”
“你还没输够吗?”君舒影冷笑,紧随其后。
两人在殿中大打出手。
沈妙言双眉紧皱,扶着肚子站起身,朝那两人喊话:“别打了!”
然而两人谁也不会听她的。
沈妙言气恼不已,扯着嗓子高喊:“你们是三岁小孩子吗?!一言不合就打架,你们怎么不穿了开裆裤去玩泥巴?!君天澜,你住手!君舒影,你停下来!你们究竟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那两人自顾打得酣畅淋漓,谁也没空理她。
沈妙言气得直跺脚,眸光闪了闪,抬手扶住额头,虚弱道:“我好难受!我好像染了风寒!啊,我要晕过去了!”
说着,整个人摇摇欲坠,然而那两人仍旧打得起劲,谁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沈妙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气冲冲迈下台阶,谁知脚下不稳,竟直接咕噜噜滚了下去!
那厢打斗的人的双双停下,偏头望向她,只见她小脸苍白,紧紧捂住肚子,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滴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妙妙!”
两人同时唤了声,急忙奔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