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草木萧疏的庭院,唯有一棵正对着窗户的榕树,仍旧繁茂葳蕤。
她望着那棵榕树,良久后,目光凝了凝,忽然单手撑住窗台,一跃而出。
她挽起袖管,三下五除二攀上榕树,小心翼翼从树枝上取下一根羽毛。
阳光从树冠间投洒下来,那羽毛蓝的纯粹,隐隐折射出缎般的光泽感——
似曾相识。
她猛地攥紧羽毛,从榕树上一跃而下,飞快朝门口奔去,“回太子府!”
郡主府的马车堪堪驶出半里地,驾车的小厮就停了下来,声音哆哆嗦嗦:“郡主……咱们,咱们被人包围了……”
沈妙言撩开车帘,数十骑身着铠甲、装备精良的骑兵,前后将她的马车围了起来。
玉鸣将她按进车厢,探出头,冷声道:“这是乐阳郡主的马车,你们是何人?”
前方的骑兵散开,身着红色暗纹锦袍的男人骑在马上,左手勒着缰绳,右手转动着两个金手球,五官的形状极尽凌厉,唇角却不合时宜地上挑,“本王来瞧瞧未来的王妃。”
玉鸣心头一咯噔,正要开口反驳,秦熙拂袖,玉鸣整个人犹如被一掌击中,猛地朝后仰倒,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秦熙微笑着策马上前几步,“本王的好王妃,这几个月没见了,快出来叫本王瞧瞧,是瘦了还是肥了。”
沈妙言在车厢中抱着玉鸣,手抖得厉害。
半晌后,她将玉鸣交给素问,主动出了马车,一手扶着车门,淡淡道:“恭喜秦王收服北狄。”
秦熙睨着她,“你那夜,点亮了本王的琉璃花灯。按照约定,本王回来迎娶你做秦王妃了。”
沈妙言的手悄悄攥紧,将姿态放低,认真道:“是妙言糊涂乱来,才点亮了那盏灯……王爷勿怪。”
“哦?你的意思是,你点了灯,却不肯作数?”
秦熙又催马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他的周身萦绕着嗜杀之气,甚至隐隐还有一点儿血腥味儿,那是杀了无数人才能沾染上的罪孽味道,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无弹窗饶是再如何冷静自持的女子,在这一刻,也绷不住自己的脸。
沈妙言恶趣味地欣赏完她瞬间难看的脸色,站起身,娇笑道:“薛姐姐就慢慢欣赏这湖光山色吧,乐阳告辞。”
薛宝璋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涂着丹蔻的鲜红指甲,硬生生被她自己掐断。
碧儿走过来,白了眼沈妙言,不屑道:“真是不识抬举!娘娘,这样的女人,不需要您操心!等将来殿下真的当上皇帝,后宫三千佳丽时,有的她哭!”
薛宝璋面寒如冰,垂眸喝了整整一盏茶,才缓缓抬起眼帘,秋水瞳眸中尽是寒光乍现,“你太小看太子了。”
“诶?”碧儿不解,“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宝璋冷哼了声,没有对她解释。
师父叫她拉拢沈妙言,可沈妙言那死丫头,明显不肯与她合作。
说什么她信他,分明是变相地向她炫耀,他们两人的感情有多好!
薛宝璋只要一想到当初君天澜替沈妙言挨下一百七十军棍的场景,心中就像是燃起一把火,灼烧得厉害,烧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爱情,爱情……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样样都比沈妙言出色,凭什么太子爱上的女人,不是她?!
她读过很多书,但世间很多道理,书中是不会教的。
切身痛过,方能领悟。
沈妙言离开梅雨渡川水榭,原本笑吟吟的脸儿,立即遍布寒霜。
素问察言观色,忍不住道:“小姐生气了?”
“没有!”她矢口否认,目光落在东流院,脚下生风,飞快朝那院落奔去。
她径直奔进书房,看见端坐在窗边软榻上看书的墨袍男人,急忙奔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颈,语带撒娇:“四哥……”
男人被她撞得朝后仰了仰,摸了摸她的背,目光依旧盯着手中的书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