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烈紧紧攥着碧玺手串,当初他并非嫡长子,能够登基为帝,不过是仗着顾家与萧家势大,再加上大长公主在宫里与他们里应外合,才顺利铲除其他兄弟,坐上这个位置。
可在那些夺嫡的岁月中,他也被其他人谋害,甚至曾经身中剧毒,这才导致他如今身体羸弱,常常吐血。
听着君天澜将事情抽丝剥茧地说了一遍,他身子前倾,眯起双眼,“此事,你有几成把握,肯定绝对是贤王所为?”
君天澜在殿下拱手,面无表情,“回父皇话,儿臣有九成把握。”
君烈倒吸一口气,甩了甩手中的碧玺手串,蹙眉道:“此事全权交由你去办,务必早日擒拿叛贼归案。”
君天澜撩起前裾跪下,正色道:“儿臣领旨!除此之外,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皇姑奶奶既然在遗书中,提出认沈妙言为义孙女,那么妙言便该上皇族家牒。求父皇,赐她身份。”
君天澜伏地,额头贴着冰冷的汉白玉地砖。
封个女子,又不会影响朝廷局势,君烈自然不会多加为难,再加上大长公主早年的确对他有恩,因此他思虑片刻,认真道:“皇姑姑满门忠烈,如今只剩沈妙言一人,朕心甚痛,便破例封她为正一品郡主,赐号乐阳。”
正一品郡主乃是亲王的女儿才能享受的待遇,沈妙言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姑娘,能被封为正一品,着实难得。
君天澜替沈妙言谢过恩,又道:“大长公主府坐落在城郊,据儿臣所知,乃是因为当初皇姑奶奶喜好清净,才特地择址郊外。乐阳年纪尚幼,又未曾说亲,独自住在城郊,恐怕多有不便。依儿臣看,不如在城内择址,重建郡主府。”
君烈全然不在乎这些东西,挥挥手示意他自己看着办,拂袖退朝了。
传旨的太监去了天牢,沈妙言跪接完圣旨,整个人还很懵,这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郡主?
君舒影后脚跟出牢房,没好气地瞥了眼那张明黄色的圣旨,嗤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腕,“走,先回蓬莱阁沐浴更衣去去晦气。”
{}无弹窗韩棠之后背泛起一层冷汗,连忙拱手去办。
他走后,书房恢复了寂静。
君天澜默坐片刻,揭开桌角的黄铜香炉,夹了大象藏香的香片丢进去,书房中又是香雾袅袅。
他深深嗅了一口这略带甜香的气息,薄唇掀起一抹冷淡的微笑,起身缓步踏了出去。
天牢本就潮湿阴冷,加上是秋夜,便是盖着厚厚的被子,沈妙言也仍旧觉得冷,睡梦中在床角团成一团,用锦被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身着墨色绣金松石锦袍的男人掀开被褥躺进去,熟稔地将她捞到怀中。
小姑娘不安地扭了下,下意识地钻进他怀里,朝那结实健硕的胸口拱。
前几天大长公主被刺杀,她伤心不已,又费尽心思,与君舒影讨论凶手可能是谁,殚精竭虑过多,因此夜里睡得格外沉。
桌上点着枝形灯盏,君天澜摸了摸她的脸蛋,正要偏头去吹灯,对面响起轻飘飘的声音:“别吹。”
君天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的属下们,可没跟他禀报,君舒影这货也住进了天牢!
“为何?”他开口,透着咬牙切齿的冷。
对面的男人隔着过道与帷帘,轻笑出声,“自然是拜某人所赐。你将她锁在地牢中几天几夜,她不曾见过半点儿光,自打出来,就怕极了黑暗与四面封闭的小室。”
君天澜心尖一颤,低头望向怀中的小姑娘,她睡得很香,脸蛋绯红,小嘴儿微张,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勾着人去尝那小嘴儿究竟是何滋味。
然而此时的男人毫无兴致去吻她,只静静凝视她的眉眼,暗红色瞳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与心疼。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一时的疯狂,竟然给她的心理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你以为蓬莱阁为何遍镶夜明珠?你以为她房间的窗户,为何只有一个大敞的窗框?”君舒影的声音透着嘲讽,“皇兄啊皇兄,这两样毛病大约会伴随她一辈子,她也会因此,记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