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屋中静悄悄的。
沈妙言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见证过太多死亡,亲眼目睹,竟也不再惊慌。
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薛宝璋带着一群贵女进来祝寿,刚转过月门,就瞧见珠帘后的情景。
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瞬间寂静下来。
沈妙言抬起眼帘,声音无波无澜:“大长公主,遇刺了。太子妃,烦请立即封闭府邸,严查凶手。”
薛宝璋手脚有些凉,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平静的眉眼,淡淡道:“传本妃命令,封闭公主府。”
碧儿行了一礼,望了眼沈妙言,立即去办。
大长公主在寿辰这日遇刺,此事非同小可,连宫中的君烈都惊动了,连下三道圣旨,将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派了来,勒令必须抓到凶手。
山上的两个皇子被请下山,但见后院早已戒严,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被引至前院,等待问讯。
两人跨进事发现场,大长公主的尸体并未移动,小丫头浑身是血,端坐在绣墩上,正接受薛远的盘问。
她面容沉静,然而眼角的绯红和小脸上未干的泪痕,仍昭示着她刚刚哭过一场。
君天澜走到薛远背后,扫了眼旁边主薄手中的口供记录,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帕子,细细帮她擦拭掉泪痕,“把簪子给孤看看。”
沈妙言低头,将手中带血的玉簪递给他。
君天澜就着光翻看了下,继而递给君舒影。
君舒影向来擅长奇技淫巧,撩袍在大椅上坐了,不过片刻将就那玉簪里的微妙机关解开,从里面取出细细的纸笺,展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薄唇勾起一道弧度,重又递还给君天澜,“遗书。”
君天澜目光微凝,看完之后,颇有深意地瞥了眼沈妙言,将那遗书递还给薛远,“大理寺少卿,你做个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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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君天澜闭嘴不语。
君舒影在旁边轻笑出声。
君若欣又将目光落在君舒影身上,随手将个空茶盏砸到他脑袋上,“不知宣王觉得何处好笑,不妨说出来,让老婆子也跟着乐乐?”
君舒影垂眸闭嘴。
山风吹过,送来山脚下公主府中的丝竹管弦声,端得是热闹非凡。
君若欣起身,冷冷道:“你二人便跪在这儿好好思过。”
说罢,拎起长长的裙裾,顺着石阶下山。
两人跪在负荆亭中,君舒影见君若欣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懒得再跪,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地躺了下去,“人都走了,皇兄还装模作样干什么?”
君天澜跪在蒲团上,后背挺得笔直,只闭目凝神。
亭子外有矮竹枝桠探进来,君舒影随手折了一枝,放在鼻下轻嗅,“你说,皇姑奶奶会不会告诉妙妙,她的出身?”
“你说呢?”薄唇微启,君天澜声音冷淡。
“那咱俩又得被她恼恨上了……”君舒影闭着双眼,唇角好心情地翘起,“不过,她大约会更恨你吧?啧啧……”
君天澜面无表情,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暗红色瞳眸黯淡无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决意瞒下小丫头身世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哪怕她会因此憎恶他,他也并不后悔。
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比他身边更安全?
魏国之人残酷,她不适合那里。
君若欣回到后院,便让玉鸣去请沈妙言过来。
她端坐在软榻上,示意房中伺候的丫鬟都退下,抬手摸了摸心口,不知怎的,总觉得今日有些慌慌的。
她喝了几口安神茶,却仍然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沉吟良久,她拿过笔墨纸砚,就着软榻上的矮几,匆匆写好一封信笺,折成细细长长的形状,从发间取下一支玉簪,那玉簪构造灵巧,乃是中空的,信笺轻而易举就被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