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咬住桃花红的唇瓣,偏头望他,他目不斜视,侧脸冷峻。
小姑娘最瞧不得这人在床上热情似火,一下床就这副冷冰冰的面孔,因此忍不住嘲笑他:“你也被罚了吧,真是活该!”
君天澜没说话。
君怀瑾在晌午的时候才过来请安,知晓哥哥嫂嫂今日被罚了,因此在午膳时不敢多言,唯恐惹恼了母后,连自己一块儿罚。
快吃完时,她悄悄望了眼顾皇后,轻声道:“听闻草原可汗快要进京了,想来离大皇姐完婚之日不远了。”
没人理她。
“草原的那位公主,也一同随行呢。听闻多年前,她与宣王妃、楚国夏侯家的小姐一同比舞,最后由她夺得第一,被赞为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很多人都说她的舞姿举世无双,我真想见识见识。”
说罢,见仍旧没人搭理她,她不禁咳嗽了声,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踩沈妙言的绣花鞋。
沈妙言双脚并拢在裙下,只默默用膳。
君怀瑾越发尴尬,好不容易捱过这顿难熬的午膳,行过退礼后飞快跑了。
君天澜没理由长留宫中,陪顾皇后聊了会儿闲话,也告辞回府。
沈妙言没精打采地回青鸾殿午睡,刚拐进曲廊,程锦就匆匆追出来,笑道:“沈姑娘。”
“锦姑姑。”
程锦看她眼圈还有些红肿,塞给她一瓶药露:“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拿来给您的,您涂在眼睛四周,那红肿很快就会消下去。今日这事儿您也别怨娘娘,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的前程。”
沈妙言捧着药露,认真道:“我不怨她。”
她怨君天澜那个不知分寸的大尾巴狼。
程锦在宫中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此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满脸揶揄:“姑娘也别怨殿下。今儿您跪在檐下,殿下进去给娘娘请安,要求娘娘让您起来。娘娘不肯,殿下就说,这事儿是他干出来的,不能让您一个小姑娘替他遮羞丢人,所以干脆出去同您一道跪着,还说,就算会被人戳脊梁骨,那也是戳他沉湎女色,跟您没有半分关系。”
她说罢,便笑眯眯地行礼告辞。
沈妙言独自站在曲廊中,站了好久,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温暖,垂下眼睫,脸蛋又悄悄红了。
{}无弹窗君天澜抬手给她擦眼泪:“等下去请安,你只管把错都推到我头上。”
沈妙言推开他的手,继续哭。
君天澜拿她没辙,先下床穿好衣裳,又从衣柜里取了套新衣,帮她一件件套上:“又不是什么大事……别哭了。”
他哄了她好一阵子,正手足无措时,殿外传来刘喜不阴不阳的声音:“王爷,您该去给皇上请安了!”
他瞥了眼殿门,这老货倒是有本事,竟寻到坤宁宫来了……
他给沈妙言扣好盘扣,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宫女帮你梳个头,我先去乾元宫请安,再回来看你。”
说罢,匆匆离开。
沈妙言哭红了眼,狠狠剜了眼他的背影,自己下了床,走到青铜镜前,揪起头发随手梳了一气,也不管发簪有没有歪掉,就这么去坤宁宫请安了。
顾皇后正在寝殿看账簿,听程锦说她来了,连头也不抬,冷冰冰坐在窗下。
沈妙言撩起裙摆,低着头跪在她跟前,声音还掺了些哭腔:“给母后请安……”
顾皇后慢条斯理地翻着账册,并不理她。
五月的清晨,地面冰凉冰凉。
程锦望了眼沈妙言的小身子骨,又望望自家娘娘冷漠的侧脸,犹豫半晌,到底没敢开口帮她求情。
小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宫女进来禀报,说是萧贵妃与其他妃嫔来请安了。
顾皇后翻了一页账册,瞳眸清冷:“本宫今儿身子乏了,打发她们走。”
“是。”
那宫女望了眼跪在地上的沈妙言,低头出去传话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顾皇后终于看完那本账册,程锦连忙收拾了花几,给她端来一杯松山云雾。
天青色的茶盏,愈发衬得她手指白嫩纤细。
她揭开茶盖,啜了小口。
茶香缭绕中,朱红色的唇瓣终于吐出几个字来:“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