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逼宫。
若君舒影登上皇位,不仅他必死无疑,顾家、王家、韩家都会遭到清洗,甚至小丫头也会被君舒影抢走。
他必须成为皇帝。
沈妙言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将清凉止血的药露都敷在他的伤口上,垂了眼帘:“久闻大周以文孝治国,四哥不怕被后世之人唾骂?”
君天澜声音淡漠:“我若为帝,篡改区区史书,又有何难?”
沈妙言拿纱布帮他包扎伤口,不再多言。
无论地狱还是永乐净土,只要他不离不弃,她必赴汤蹈火生死相依。
君天澜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人的言语挥之不去:
——你弟弟的东西,你不能抢!
呵,好一个不能抢……
翌日一早,寿王被皇帝叱骂有谋反之心的消息,就已传遍镐京城各大世家。
被君天澜才华折服的人再度掂量起来,嫡长子又如何,到底抵不过皇上多年对宣王的宠爱。
他们该站在哪一边儿,毫无悬念。
这些世家俱都抱着大同小异的看法,因此在早朝时,不禁对君舒影更加恭敬。
而寿王府这边,即便众人都知道寿王受了伤,却无人敢上门探望,几乎门可罗雀。
沈妙言倒也不急,她这些年经历了许多旁人未曾经历过的风浪,知道花开夺目算不得什么,那花儿如何维持百日红,才算是本事。
她不骄不躁地陪君天澜在窗下对弈,刚下完一局,拂衣忽然进来禀报,说是端王求见。
端王正是二皇子君无极。
拂衣请他进来的时候,沈妙言定睛看去,只见他今日依旧头戴碧玉冠,穿着件绿袍子,手里还拎着两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
{}无弹窗沈妙言只觉他的目光犹如芒针般锐利,紧忙摇头:“不,不喜欢!”
对方的手指顿在她的面颊上,半晌后,缓缓收回手:“若再有下次……”
沈妙言立即卖乖:“四哥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君天澜身上的煞气便轻了些,正要吩咐人准备晚膳,顾明急匆匆闯进来:“王爷,皇上派了人过来,传您进宫问话!”
君天澜“嗯”了声,起身让沈妙言服侍他梳洗更衣。
沈妙言帮他挑了套正式的朝服,却被他否决,让她拿一套家常的袍子来。
小姑娘低头帮他系腰带,口气满是疑虑:“这都傍晚了,也不知宫里有什么事,这样的急……”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目视虚空,唇角的笑容多了些冷讽。
过了会儿,他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待会儿直接用膳,不必等我。”
沈妙言抬起头,就看到那双凤眸里满满都是温柔和宠溺。
她猜测他这趟进宫大约不是好事,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她无法插手宫廷,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叫他操心。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面对满桌珍馐,向来胃口好的小姑娘却觉食之无味,扒拉了几口饭便推说吃不下,起身走到外面,站在游廊中发呆。
她独自在廊下站了很久,直到草叶上都积了露珠,却仍不见那人回来。
她只得返回东流院的书房,在软榻上坐下,拿了他的字出来临摹。
窗外已是月上中天,拂衣怕她饿,熬了银耳莲子粥进来,她将临好的字放到旁边,端过小碗吃起来。
银耳粥熬得香糯甘甜,入口即化,她平日里爱吃得很。
然而今日吃来却味同嚼蜡。
好容易将一碗吃下肚,外面庭院里终于传来声响。
她连忙起身奔出去,只见灯笼的光在院中乱晃,夜凛和夜寒扶着那人,其余暗卫簇拥在四周,正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来。
她急忙跑上前:“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