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美人还可以再有,可机会,却只有这么一次!若您位高权重,什么样的美人搜罗不到?”范亮循循善诱,“只要把沈姑娘送出去,您的就比大公子高上许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韩叙之还在犹豫间,沈妙言抱着一口大红木箱,面无表情地下楼,小心翼翼搁到他脚边,“帮我看一下箱子。”
说罢,便飞快朝华容池奔去。
韩叙之以为她是收拾了东西心甘情愿跟自己走,顿时心花怒放,将范亮的建议都抛到脑后,自个儿寻思起该如何让母亲答应他们的婚事。
沈妙言奔到华容池,脱掉全身衣物,如鱼儿般跃进水中,直往水底潜去。
她过得浑浑噩噩,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
若楚云间知道她如此粗心大意,恐怕棺材板都要压不住,直接蹦出来掐死她!
她很快捞起那只明黄色荷包,上到岸边,将衣物一件件穿上,瞥了眼梨花林外,琥珀色瞳眸掠过暗光,她将荷包藏进了贴身的地方,不叫任何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理了理头发,面无表情地朝临水阁走去。
有顾钦原在,四哥不会死。
怪不得阿沁临死前,曾叫她提防顾钦原,那座宅院起火,本就不是冲着四哥去的,而是冲着她。
顾钦原,呵……
韩叙之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妙言妹妹,你想好要跟我回大周了?你放心,等到了镐京,我一定——”
沈妙言冷漠地打断他的话:“你还啰嗦什么?买一辆马车,我现在就要出发。”
韩叙之连忙应好。
楚华年从那座宅院逃出去,却被顾钦原埋伏在外的暗卫所伤,他忙于养伤,却不知道沈妙言再度从他眼皮子底下乘坐马车溜走。
从楚国京城到大周镐京,乘坐马车,通过沿途驿站不停换拉车的好马,日夜兼行,也仍需二十多天。
这二十多天里,沈妙言没说过半句话。
她不知道到底是顾钦原吩咐丢掉她,还是四哥变了心意,不想带上她。
但她向来是个刨根问底的人,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无弹窗昏暗的地下被火光照亮,沈妙言擦着额头的薄汗,纤弱的身躯背着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去找出路。
“四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女孩儿声音被浓烟熏得喑哑,“咱们再过几天就该启程回镐京,你说带我去见你爹娘的……四哥!”
她唯恐背上的男人真的死去,一声声呼唤他,小眉毛皱得越来越深。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呛得直咳嗽,而背上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钢铁打造,沉得要命,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最后一个趔趄趴倒在地。
昏迷不醒的男人摔在她的背上,砸得她差点吐血。
她眯起双眼,浓烟似乎有点朝左侧方向飘散,那里一定是出口。
琥珀色瞳眸满是急切,她干脆坐起身,扯下裙摆,将君天澜绑在背上,重新站起身寻着那个方向走。
然而她的肺部吸进太多浓烟,背上的男人又太沉,还未走出数十步,便再度趴倒在地。
干涩的双眼已无法流出眼泪,可她不能放弃,她用手肘撑着地面,拼了命地朝那个方向爬。
地面都是粗糙的泥土,偶有小石子突出地面,直将她的手肘磨得血肉模糊。
而身后,君天澜的左脸埋进她的衣裳,晕开大片污血。
修长结实的双腿在地面拖出两条长长的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知过了多久,沈妙言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的十指深深抠进地面,她真的爬不动了。
她的脑袋渐渐垂下,再没了动静。
无数黑衣人涌进来,他们利落地解开两人身上的布带,将君天澜带走。
火焰还在燃烧。
打周围经过的韩叙之背着包袱骑在马上,瞥了眼那燃烧的宅院,正要继续朝前走,范亮皱眉道:“这火烧得蹊跷,公子,咱们过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赶路去追我爹才是正经。”
“可是,属下得到消息,今儿一早,有圣旨送去了国师府,似乎是宣沈姑娘到郊外,相看沈国公新墓地选址的。郊外无人,也就这儿大火蹊跷,不知两者是否有关联。”
韩叙之听他这么说,心下起疑,便策马穿过草丛,朝宅院而去。
马儿还未停下,他老远就看到墙垣坍塌形成的一个洞口里,隐隐趴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