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其应着,指了个小太监去跟沈月如禀报,自个儿领着执灯的宫女内侍们,跟上楚云间。
谁知没走几步,楚云间回转身,又道:“不必跟着。”
李其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月色与宫灯的光照下,但见这两人的剪影在地面拉得很长。
这二人明明隔得这样近,可是他看着,却觉得那小姑娘分明与自家圣上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他在夜风中摇摇头,轻轻叹息。
今夜月色如水,御花园中飘散着桂花的甜香,夜莺和秋虫啼鸣此起彼伏。
楚云间心情很不错,带着沈妙言去看了昙花,可对方兴致缺缺,像是一朵枯萎的青莲。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很努力地想让她高兴,便开口试探着讲了个笑话,可讲完之后,她没有笑,他也没有笑。
气氛愈发尴尬。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前方隐隐有缥缈的歌声传来。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高高的拱桥上,月光从云层之上投洒下来,一位身着白裙的美人,一边吟唱,一边折腰而舞。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歌声婉转至极,洁白的裙摆与广袖在风中飞扬,绣着合欢花的腰封却衬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只一个甩袖,跃然而上半空中,用长袖在月光下画出一道长长的半弧,绝美出尘得仿佛蓬莱仙子,月下嫦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歌声柔美动听至极,像沈榕这个人一样温婉。
沈妙言静静欣赏着,瞳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其实沈榕相貌不及沈月彤艳丽,气质不及沈月如高贵,但是加上这歌声和今夜仙境般的景致,却为她添色不少。
应该,足以让男人心动了吧?
她想着,抬头望向楚云间,却不期然的,与他的视线相撞。
{}无弹窗沈榕闻言,秀眉微蹙,“我虽愚笨,却也知道,嫡姐让我进宫,只是为了让我怀上皇嗣。一旦我将皇嗣生下来,到时候面临的,可能就是去母留子的下场。三小姐也深受嫡姐的迫害,若能与我联手……”
话点到为止,她抬眸,定定注视着沈妙言。
沈妙言垂着眼睫,把玩手中的书卷,都说庶叔家这位庶女胆小如鼠,常常被沈月彤欺凌,可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她的城府,并不亚于这后宫中其他女子。
她抬起头,冲沈榕微微一笑:“沈美人有的是皇帝后妃这个身份,以及皇帝对你的新鲜感。而我,可以在小范围内操纵皇帝的情绪。”
沈榕一怔,盯着沈妙言,她说,她能操纵皇帝的情绪?
陛下那样一个英明的帝君,会被她一个小女孩儿操控?
沈妙言见她面露不信,不由笑道:“今日是十月十五,按规矩,皇帝要到皇后宫中就寝的。但我有办法,叫他不去沈月如宫中。你过来……”
沈榕俯身,沈妙言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她满脸震惊:“这……能行吗?”
沈妙言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有我,放心。”
沈榕将信将疑地离开后,沈妙言仰起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到她白净的脸上,琥珀色的瞳眸像是泛起了一层金光,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她要铲除御史府,就得将庶叔他们逐个击破。
前朝她插不上手,可后宫,却易如反掌。
沈月彤已被打入冷宫,差不多是废了,那么现在,就只剩沈月如了。
沈妙言离开后,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
她回到乾和宫时已是傍晚,跨进书房门槛,就瞧见楚云间正在训斥大臣。
奏章砸了大臣们满头满身,可那群老臣没有一个敢仗着自己资历老,而拿捏楚云间。
她扶着书架,默默看着,楚云间他,已经很有皇帝的威严和手段了。
那群大臣们战战兢兢地捡起地上的奏章,行过大礼后退了下去。
楚云间靠坐在大椅上,揉了揉眉心,眼角余光瞥见她,淡淡道:“站在那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