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面,除了以重阳宫为中心的一圈儿地面还算完整,其余花海尽皆狼藉不堪。
上好的金色花海被生生糟蹋,那两人却犹自不觉。
君天澜一掌扫过来,君舒影急速退后,单脚踩在一重檐角上,一头乌黑长发缓缓垂落在腰际,笑容和煦:“国师大人的功夫,果然厉害。看来接风宴上的毒,对大人竟是一点损害都没有。”
君天澜站在屋脊上,面容冷漠:“君舒影,离她远些。”
君舒影挑眉,“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啧,像你这样的人,竟也会动凡心?本王倒是好奇起来,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君天澜面无表情,身形一动,快速往他那边掠去。
君舒影朝旁边躲闪,掌风将他的一头乌发吹拂起来,他缓缓朝地面坠落,抬起头,表情似笑非笑,眼底皆是嘲讽。
君天澜紧追而下,两人的身形骤然加快,残影道道。
观花阁中的人,谁也没看清这两人到底是如何出手的,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金色菊花瓣被风撩得遍天都是,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人,一脚踏在了大周五皇子的胸口上。
而那位五皇子躺在金色花海中,乌木簪早不知去了何处,一头乌发铺散开来,白衣如雪,美貌倾国。
丹凤眼斜挑着,那薄唇含着一缕轻笑,只静静注视着君天澜。
君天澜居高临下,伸手拔出腰间缠着的软剑,剑尖抵着他的脖颈,一丝表情都没有。
君舒影笑出了声,伸出手握住那柄软剑,往脖颈处靠近几分:“往这里刺,只要你有胆量。”
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缝隙蜿蜒而下,滴落在白衣上,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只是平添了几分奢靡的美艳。
观花阁上,萧城烨猛地站起身,冷声道:“楚国皇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若我家皇子有任何三长两短,这份和平盟约,也没有签订的必要了!”
赤裸裸的威胁。
满席寂静。
楚云间把玩着金铃,唇角噙着浅笑,态度淡然,“比武这种东西,难免会有人受伤。刚刚,萧将军不也伤了我楚国的承议郎和护国将军吗?”
“呵,我家皇子何等尊贵,你怎能将他同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萧城烨说着,拎起长枪,俨然是要下去插手的姿态。
楚云间抬眸瞥了他一眼,“萧将军刚刚说,这盟约,没有签订的必要了?可巧,才不久,朕收到魏国皇帝的一封信,说是有意与楚国缔结和约。若大周无心讲和,那么这场宴会,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说罢,敛去脸上的笑意,起身拂袖离开。
萧城烨面色难看得很,魏国居然也有意讲和?!
寂静的观花阁中,他只得朝楚云间的背影拱了拱手:“楚国皇帝,刚刚在下无意冒犯,一时说了胡话,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楚云间顿住步子,侧头看他:“那么,请萧将军回座位。”
萧城烨的手紧了紧,又望了眼外面花海上的两人,想着临行前,皇帝叮嘱务必完成和约,只得被迫重新落座。
沈妙言倒是很高兴看到君天澜赢,她站起身,拎着裙子跑到楼阁边缘,小脸上都是开心。
花海上,君舒影的目光扫过她兴奋的脸儿,语调轻慢:“她在看你呢。”
君天澜什么都没说,收了软剑,足尖一点,便掠上高阁。
君舒影缓缓坐起身,就瞧见那个身着玄衣的男人,从银盘中摸过金铃,亲自给那小姑娘戴好。
那小姑娘裙子上不知打哪儿沾了灰尘,他不高兴,低斥了她几句,她便牵住他的衣袖撒娇。
君舒影默默看着,薄唇的笑容更深了些,拾起身边一朵残花,似是叹息:“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我这样的人,还是离爱远些吧,只有无爱,方能大爱。”
……
今日前来重阳宫的人,会在宫中歇一宿,于是午膳过后,便有宫人领着众人去安排的房间。
下午无事,这些人便在山中闲逛起来。
满山被毁的花海,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又重新种植起来,微风拂来,漾出层层金色波纹,十分壮美。
楚云间、沈月如、君天澜代表楚国,要在大厅中同君舒影签订盟约,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容不得无关轻重的人跟随,沈妙言便独自步出重阳宫,在山中晃荡起来。
她揣着一兜好吃的,顺着山路,走到偏僻地方,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盘腿坐了,打开布兜,对着里面的食物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