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如拿了忍冬手中的茶盏,当着沈妙言的面,将里面的茶水徐徐浇到地面,笑得残忍:“伯父,伯母,不用感谢本宫,很快,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圆了。”
“沈月如,你不得好死!”沈妙言趴在地上,拼着吃奶的力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沈月如。
沈月如微微侧过头,那石头砸了个空。
她冷笑,双眸之中满是得意:“别白费力气了,好好享受这场盛宴吧。若是嫌人不够,本宫将天牢里的狱吏都叫过来。”
“皇后嫌人不够?”
冰冷阴沉的声音响起,在这座天牢里,格外瘆人。
沈月如的笑容僵在脸上,瞳眸瞬间放大,一脸骇然地望向旁边,就瞧见君天澜一身织锦黑袍,背着双手,从黑暗里缓缓走来,一张冷峻的脸似笑非笑,狭眸中的暗光却像是淬了毒,如同暗夜修罗般残酷。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扶住忍冬的手,满脸的恐惧和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天澜跨进门槛,目光落在角落,那四名侍卫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动,悄悄退到一旁。
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蜷成一团,连小小的脚趾头也蜷缩着。
她躲在角落,抱着双臂哭泣,雪白的肌肤沾上了灰尘,一张小脸遍布泪痕,哭得鼻尖红红。
诡异的安静里,君天澜一步步走过去,伸手解下斗篷,动作轻而缓地将她裹起来。
沈妙言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似是不敢相信他的到来,透过朦胧泪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君天澜也凝视着她,他不过走了三个月,小丫头就消瘦成这般模样,他记得,以前她的下巴圆圆润润,现在都变尖了。
而沈妙言生怕他消失似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微微颤抖,声音含着泪腔:“国师,你真的回来了吗?”
她眨了下泛红的双眼,晶莹剔透的泪珠就从睫毛间隙滚落,看得君天澜心疼不已。
{}无弹窗天牢之中,静得诡异。
许久之后,沈妙言抬起头,圆圆的眼睛折射出昏暗的光线:“国师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沈月如盯着沈妙言,唇角的笑容逐渐残酷起来,“不过,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来人。”
随着她话音落地,四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侍卫立即上前,拱手道:“娘娘!”
沈月如盯着沈妙言,心情颇好地品了口茶:“你如今只有十二,若是就这么上路了,难免遗憾。本宫心地仁善,叫你临死前,尝尝做女人的滋味儿。”
沈妙言蜷在草堆中,望着沈月如,双手的指甲,生生抠进了地面泥土之中。
沈月如,好狠的心思!
那四个侍卫正要上前,沈妙言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来:
“沈月如,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们住在沈国公府时,你和沈月彤没资格参加那些贵族宴会,是我带你们去的!逢年过节,你和沈月彤说羡慕我的新衣裳和首饰,我便请爹爹多打两份,送给你们两个!”
“无论是爹娘、祖母还是我,都不曾苛待过你们分毫,甚至,甚至庶叔能够走上仕途,都是因为我爹爹上下打点过关系!”
沈妙言怒喊出声,双眼止不住地发红:“沈月如,你们一家,对得起我爹娘?!”
沈月如不动声色地听着,等到沈妙言说完,她将茶盏递给忍冬拿着,自己拎着裙角,一步步走到沈妙言跟前。
她穿着绣满牡丹的华丽长裙,头戴金色凤钗,妆容精致,每走一步,裙摆摇曳,如同万千牡丹盛开,在这晦暗的牢狱之中,仿佛会发光一般。
她缓缓地在沈妙言跟前蹲下,青葱似的指尖微微挑起她的下颌,一双剪水秋眸平静无波:“知道本宫,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吗?”
沈妙言盯着她,抿着小嘴,没有回答。
沈月如的眉眼弯了起来,笑得端庄而秀美:“是本宫的出身。”
“那么多年,在人前时,别人对你始终恭恭敬敬,凡是提起你,无人不知你是国公府的娇娇小姐。而我,前面永远有个‘庶’字……”
“那么多年,你见过我谦卑的模样,见过我逢迎谄媚的模样……可我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啊!沈妙言,你说,我如何能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