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甲革囊囊的抖动和细碎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涌出了一群全身披挂到脚,就连头部也被顿项和铁面遮护起来的铁人队;手持齐身等高的雪亮直刃大刀,沉默而森然的齐齐挥斩开来。。
霎那间,身处其中的王弘范亦是头皮发麻而心眼儿仿若是要炸裂一般的用尽最大气力怒吼出来:
“快退,是甲装陌刀队!脱离接战,拉开足够的距离。。。”
他的话音未落,门道下方首当其冲而挺枪捉刀,试图阻挡和与之对抗的太平士卒,就像是一下被纷纷绞进了刀丛之中,而连人带着兵器一起支离破碎的被斩断、分解开来,交错泼洒的血雨迸溅满了四壁。
然而,见状一时间满心被噩梦和惊惧所捕捉住的王弘范,却还是在下一刻撑起抖动不已的手臂,将斜举的短铳扣发出去;“乒”的一声打在一名具甲铁人的盔尖上,不由顿足侧头偏了偏。
而这一声脆响,也像是将那些被摧枯拉朽之势杀穿、冲散开来的太平选锋们,给在某种颓势和散乱当中重新唤醒了过来;只见相继举起抵近放射的火铳乒乒乓乓,仓促击打在这些具甲陌刀兵身上。
虽然,能够取得的战果寥寥,但是却也让这些横冲直撞势头,被打得再度停顿下来。这时候,又有选锋队中幸存的掷弹手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抽出腰上的爆弹插管引火,接二连三仰投进这些铁人之中。
虽然,很快就被这些挥动大刀的铁人给斩落、拨打开来其中大多数;但还是又几枚“漏网之鱼”滴溜溜的略过了刀从,盔顶和手臂肩膀的缝隙,而在他们的腰腿之间骤然的迸炸开来。
就像是在这些陌刀铁人之间吹开一蓬蓬灰色的浪花,顿时将他们掀翻的七倒八歪的不复原来的阵容严整和气势雄然了。更有一些铁人腿脚之间变得血淋淋而再也站不直了。
这时,在相继后退拉开距离的太平军卒之中,又有一门冒险输送上来的小炮车被推进到了宫门之前;装满双份散弹的炮管也正对准了这些掩杀而来的具甲刀兵。。。
不久之后,在越发显得靠近的炮声隆隆当中,一名仓皇的军士奔走到全身披挂的宰相郑畋面前,用掩饰不住的额惶然和紧促声道:
“堂老,大内东南角的兴安门已被打破;前往支应的安西陌刀营,也未能挡住贼军的进犯啊。。”
然后就见郑畋将精美銮兜猛然抛投在地,而露出满头属于精心保养的银发直挺挺洒落在风中,而对着越发清朗的天空,嘶声喊道。
“人算不如天算,这岂非是不假天命于我呼!!”
若不是因为这场浇熄了城北大火的雨水,只怕他和手下这些忠于大唐的最后兵马,就可以从容地完成后续部署而暂且退出长安保全实力。
或者说若是这场雨水再下得更久一点,雨幕再更大一点,持续上那么两三日;那也足以削弱太平贼善用来攻城拔寨的火器威力,而依靠这些死忠大唐的兵马,依旧可以与之周旋到大部退出长安。。
但是,这世间已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了。郑畋所在的北内龙首山的高处,已然可以看见西面尘烟滚滚的皇城大内,正在被厮杀声和此起彼伏的轰鸣所吞噬;想必很快就会轮到北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