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挂件却只是幽然叹息道:
“天下变成如此败坏不堪,多少人为之受苦受难,家破人亡,他岂非是难辞其咎?,是以相见倒不如不见,也不过是徒然各自难看而已。。”
“如今堪称的上是我亲人的,除了阿姐和郎君外,也就是这两个孩儿了。。。至于其他那些人,口口声声的劝我固宠和专爱,也不过是想要籍着我的由头,获得一些优待和宽赦而已。。”
“难道是张氏那边,有人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是即此为由头有了什么痴心妄念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握住了张氏的手说宛然道:
“阿姐啊,且听我一声劝好么?兴许在私下里那些口口声声为你和孩儿们好的人儿,却未必是真心为你打算的,或许只是想要籍着这般机会,为自家利益和私欲开路呢?”
“反倒是郎君他在嘴上兴许说的不好听,但却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在乎我等出身来历和利害得失,而给予更多机会和选择的那人;”
“是以阿姐,日后勿论何时何地都莫要再唤我婉儿了;那个不喑世事的婉儿,已然随着崩灭的往事而去了,如今,就剩下与阿姐相濡以沫的菖蒲儿而已。。”
而在数百里的渝州境内,终于结束了自己不断横生枝节使命的林深河,也得以再度换船踏上了前往江陵的归途。自然了,如今与他一起作伴同行的,还有被严密看守和监管起来的唐僖宗。
为了保密和封锁消息的需要,他们甚至连夜单独乘船走的;而随行的数名医官则是负责用药物和各种辅助手段,吊住这位太上皇的一条性命;最不济也要等他到了江陵公开露面,并接受大都督的处置之后才能死。
林深河犹自在记得在成都城内,就站在这位半死不活昏阙过去的陛下身边,与闯进来的宰相张浚相互对峙下的那最后一幕:
“卿被良才,奈何从贼。。”
鬓角灰白而哪怕深处逆境,也不失气度雍容的张浚如是沉声道:
“抱歉,我本来就是太平军的人;只是没想到能够走到这一步的。”
林深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更何况从今往后,我们才是官,你们才是贼。。”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听到这句话的张浚,却是突然就此高喊着横刀在颈而血溅当场。然后在旁的神策中尉西门君遂,也嚎啕大哭着用短刀捅穿了自己的胸口;他们带进来的那些部曲家丁见状,也当场溃乱而散,一场最后关头的突发危机就此消弭。
但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可以恢复本来的身份,而原理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虚假生涯,而回到过往的生活当中去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握住肚皮越发显怀的妻子李氏之手,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忧和不安起来。
而在山南西道的兴元府北面的兴州境内,进入散关道/陈仓道、陈仓故道前,最后一处由官军盘踞的关隘——兴城关(今陕西略阳县南)前方。
被偕行北上的大唐新君也是最后一代天子李杰,也身穿全套衮服站在仪仗簇拥的苫盖之下,大声训斥和历数着关内守军“抗拒天命,逆势而为”的诸多罪过。
正当他在铁皮喇叭筒前喊得是口干舌燥,忍不住想要讨口水润润嗓之际,关城之内却突然在一阵接一阵,越来越明显起来的嚎啕大哭声中;突然就大开门户走出来了一群卸甲赤膊而涕泪横流的守军。
领头的赫然就是昔日忠武八都之首的大将鹿晏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