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巨容此时此刻对于局面为唯一判定和认识;
因为他亲眼看见了那些自发汇聚起来,想要乘机占领州城的蜀州土团、乡兵们,是如何在太平贼前锋的铳炮齐轰之下,还未冲出多远就不堪死伤累累的哗然而崩,就此做了鸟兽散。
所以,高城坚垒上严阵以待的强弓大弩,是唯一可以抵挡和抗拒得了,太平贼火器战阵的最后手段和凭据了。然而,当他带着满身风尘冲进成都罗城以南的苲桥门之后,却发现没有人前来迎接和理会他。
一直等到他抱着满肚子的心思冲到了子(内)城的江桥门前时,才有人如梦初醒一般的将他拦下来盘问,却是正在巡城的左御史中丞,历仕七朝的名臣柳公权之孙柳玭,及其新募集的锦城义勇。
刘巨容也由此得知,先前从新津城逃回来的南面行营都监张守彦,已然被问罪处斩了。这个结果让刘巨容不由有几分快慰和安心。然而当柳玭得知他带回来的兵员不足千,也不是什么先头之后,却是当场失声而骇然相顾。
只是刘巨容也无心与他过多的纠缠和解释了,再匆匆指派和安置了带来的人马、车辆之后,就只顾往行在狂奔而去,也顾不上子城不得急马的禁令了。
然而当他抵达行在的南正门牌楼下,拿出官告送上去自己请求面君的牌文之后,却是意外吃了一个闭门羹。大内以天子圣体不虞为由,拒绝了他面呈君上报告敌情的所求,而择日稍带传召。
当满心惶然和忧急,却找不到熟悉的人可以打听和交涉的刘巨容,重新回到江桥门外想要向柳玭打听内情的时候,却发现柳玭等人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临时安顿的驻地亦是变得乱糟糟一片。
竟然是又许多人正在哄抢他带回来的那近百车物资。而在场那六百多名既疲且累的士卒亦是不防,竟被其冲入营地中打倒掀翻了好些个,当场抢走了小半数已经装卸下来的军资物用。
然而这还不够,罗城内又有更多人闻风而来,这一次留守的亲将终于下定决心,一边披甲抄刀捉弓狠手屠戮、驱散起这些乱民来,一边呼叫左近的官军前来支援和接应。
然而,江桥门内的官军就近赶来之后,在杀散那些逃避不及的乱民之后,却又毫不犹豫的加入到哄抢物资的行列中去。然后自然而然的又与其他方向赶来的官军,看守驻地的刘氏旧部乱战成一团了。
因此,刘巨容能够见到的就是死伤满地、哀嚎连天的一片狼藉;而他甚至都找不到可以交涉和直接下令的负责人等。就连带着亲兵上前喝令和制止的刘巨容,都被人乘乱投石砸中了盔边,霎那间鲜血迸流加气急就辅导马背晕阙过去了。
带到他醒来之时,依然是在自己府邸当中的床上了。而当他迫不及待询问起左近部下的后续情形,才知道自己好容易带回来的六百健儿当中,又有百余人折损在这场突然莫名的内讧争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