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这才一下子惊醒过来,而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咱们就去成都,收拢和汇合沿途的勤王人马,竭力保卫圣主周全才是第一首要。。”
然而,当这个命令下达了之后,这些才在败战和失利当中缓过气的威戎军残卒们,却是有些面面向觎的迟疑再三;在他的严词厉声之下,也用了好些功夫才重新整顿收队起来,重新踏上前往成都的道路。
而在锦官城内,变得愈发萧疏清冷的行在当中,年轻的大唐天子也在某种昏沉当中醒来,而慢慢恢复了身体四肢的知觉。只是当他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之际,就听到了几声隐隐欢喜的惊呼声,还有器物打翻的声响。
然后,作为最亲近的内侍李文革,那张眼袋深重、憔悴干瘪的老脸,也不由分说的挤到了他有限的视界当中;而用一种饱含深情和激荡的哭腔老泪纵横道:
“圣上,您可算是醒来了。。”
而见到了这副莫名有些滑稽的老脸之后,唐僖宗也觉得心中莫名的安定了一些,脑中仿若是捣成浆糊一般的记忆,也算是慢慢的恢复和清明起来,而定格在了听闻噩耗昏阙前的最后一刻。
刹那间他不由的情绪再度激荡起来,又在头重脚轻和昏昏涨涨的恶心难受当中,尽数化作了嘴边艰涩的一句:
“如今。。。情形。。怎的。。”
然而,李文革却没有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搀扶起来,而用织绒的软垫撑住几乎没有任何知觉的后背;又亲手接过一盏鹤嘴金樽凑在唐僖宗干裂的唇边;然而却见到他有些不满意的偏嘴过去,继续干涩嘶声道:
“怎的。。情形。。”
“还好。。。一切尚好。。圣上这才不过修养了两天光景,外朝有诸位相公看着呢,当不至于更多变化的。。”
李文革这才有些强颜欢笑的应道:
听到了这句话,脸色苍白中泛黄的唐僖宗这才张口含住那金樽的尖端,仍由已经尝不出滋味的液体源源不断的灌进嘴里来。一边听着李文革的断断续续呈报近况,一边意犹未尽的饮完这一樽汤药之后,他总算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一些了。
虽然手脚依旧乏力,但足以让唐僖宗打起精神来对着李文革宽慰道:
“此间内外,真是辛苦蚕公了。。”
“老奴惶恐,此乃本分尔怎当圣上挂虑。。惟愿圣主御体金康,皇嗣长久尔。。”
李文革却是有感而发的抹泪道:
然而听到“皇嗣”这两个,唐僖宗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下变得尖锐起来。而后才缓缓开声道:
“蚕公,所言甚是。传令政事堂诸公内觐,”
顿了顿他又继续开口道:
“也将寿王也请过来吧。。余有事一并交代。。”
然而这一轮的召集却是花了足足小半天的时间。然后,才有政事堂值守五相之一的门下右仆射张浚、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韦昭度,这两位外朝重臣;新简拔的左右护军中尉之一的西门君遂,在内臣引领之下相继到达君前。
至于原本的秉笔宰相郑昌图,据说已经病倒卧床不起;另一位尚书左仆射杜让能,则是号称出城去宣慰西山军营,而暂时没有回应。而作为左护军中尉的刘景暄,也因为在督导羌兵义从驰援鹿头关的缘故,一时没法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