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金辰自长安安然得归,你觉得又多少乃是天生的运气使然呢?。。”
诸葛爽却是胡须微颤的叹了口气道:
“有些事物,还是莫要有机会说出来的才好;如此处置也算是成全彼辈多年追随一场的恩义把。。”
“司徒,莫不是朝廷要赢了?”
张仲礼越发惊讶道: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只要有雄踞山南的太平贼。。军在,郑堂老就算拿下长安或是关内又如何,多半也难逃个劳师动众的惨胜之局,哪里还有多少余力顾及其他呢?”
诸葛爽却是摇摇头道:
“可要是朝廷一旦输了,那便是万事皆休毫无指望和将来可期了。若非如此,又何须将金辰给刻意放归回来,也不过是图扰人心的权谋手段而已。。”
当然了,诸葛爽还有没有说出口来的内情。就是自去年冬天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自觉身体渐渐不虞,原本日啖酒肉数升,还能老当益壮的隔三差五招幸和御使姬妾的日子,也在渐渐力不从心的远去当中。
要是他的儿子诸葛仲方是个才具和气量出众之辈,那他到也不介意在自己余生最后的光景里,再一次冒险跳反朝廷的阵营,好为自己的儿子铺出一条继续出将入相的坦途大路来。反正他诸葛爽只是一介小吏出身,先投庞勋再降朝廷又附黄巢的几易门庭了,实在也不差这点口风和名声的负累。
然而现实情况是,诸葛仲方虽然经他耳提面醒的浸染多年,能够变现出来的也就是按部就班的中人之姿而已;所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求稳求定,避免麾下的任何冒险倾向,而让儿子能够堪堪接掌和守住这份基业就好。
为此,他也不惜付出一些壮士断臂式的代价,将那些立下功劳却隐有不好驾驭倾向的“骄兵悍将”们,给暗中罗织罪名处置发落掉;或是想办法明升暗贬的转为刺史、营田官等文职;与掌握兵权的机会隔离开来。
而对于极少数实在没有太大破绽和借口的,却又不得不要论功行赏的有功之人,他就就干脆顺水推舟以开拓新的地盘和局面的诸般理由,给逐一分遣出去带兵作战,而变相隔绝在了鞭长莫及的他方。
比如之前派遣刘经为代表,率部助战追随黄巢的本部大军;又在成功击败了魏博军之后,将另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李罕之以支援为名派去参与关内大战的尾声。但没有想到这厮好死不死的会去窥探太平军的虚实,结果倒是省了一番后续的手尾。
所以,就像是他前些年曾经将崔安潜派来联络的好几拨使者,使人冒充山棚强梁之辈暗中下手,坑杀在太行山中的陉道中一样;这一次他也派人守在了函谷道的东端,将所有进入怀州境内的疑似使臣存在,不分来历的都溺死在黄河里。
这样从明面上看,他所代表的河阳镇三州五县之地,就永远没有接到来长安求援或是来自朝廷方面策反、笼络的机会,而继续一边加紧向北攻打和夺取河东东南部的上党泽潞之地,一边稳如泰山的坐视关中战局的成败和隔岸观火下去。
然而与此同时,他又对关东各地自发赶来驰援关内的地方人马,格外的网开一面;不但开放了境内的河阳桥三关和孟津渡,还就近提供了许多粮草、器物的接济和便利;也算是相当的仗义和面面俱到了。
但是这一次本以为该阵没在关内的刘经居然逃回来了,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刻薄寡恩,而愈发失了军中地方的人心和口碑。所以只能借口用这种“静养”的理由和办法,将其变相的软禁起来留待日后的慢慢炮制了。
毕竟,现如今无论是刘经还是李罕之,留在河阳镇本地军中的影响力,已经随着那些在一系列人事迁转当中,被打散别遣的部旧、亲缘而大多不复存在了。在这种情况下,诸葛爽倒不介意再给刘经一个阵前效力的机会。
按照他的盘算和规划,如果刘经能够在诸葛仲方的阵前,继续奋力以赴一切如昔的话,诸葛爽到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潞州刺史兼守捉、团练使的名位和实权。在新占之地继续为河阳镇效力当下。
但是他如果阴有怨怼和不甘,或是在私底下依旧往来活跃的话,那战阵之中一支意外的“流矢”,也足以绝此后患了。那“痛失大将”的诸葛爽,也少不得要为他好好的哭过一场,而加倍鼓舞军中士气为之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