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私底下对于大都督府相关人员,自北边前来投奔的亲眷族人进行重新排查,以及提高相应人员举荐的审核标准,以为防渐杜溦或者说亡羊补牢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绝对不可以在明面上摊开了做,不然一不小心就成为有心人眼中政治斗争的风向标和导火索,那就更不美了。
“谨遵上谕。。”
李思雅闻言亦是松了口气。这也意味着这位权威御重的王上,对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手段、方式的一种变相肯定。
当然了,按照她私底下的揣测,王上既然指名让自己组成的专门小组来处置这件事情,其中未尝还不是没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也就是王上不希望因为这件意外的事态扩散,影响到如今太平军鼓励和倡导女子出来做事的既定政策;乃至成为他人借题发挥阻挠和拖延的借口?
毕竟,她早年在安南的时候,可是把持沿海地方的五老会中势力最大的花老麾下,从一个被贩卖来的小女脱颖而出,成为了对方身边的一名粗使侍女,在风波险恶与黑暗污秽的日常当中一步步坚持下来到最后;乃成为被明面上继任花魁候补,兼作得力的副手之一来培养的。
故而,日常里深入人心的揣摩功夫和察言观色的循循善诱,好让揣摩住恩客们的,正是她们这些在自小勾心斗角当中活下来的女子们,所擅长的本能之一。更不要说是如今在强力部门背景的加持之下,来牛刀杀鸡式的盘问韩偓这么一个没什么城府的年轻士子了。
李思雅甚至没有怎么用权势上的威胁和强制的手段,就如很快同多年相熟的老友一般的话家常,引导着对方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给无意识的倾诉和旁敲侧击的验证出来。在这个过程当中她甚至还有余裕,根据受过训练的常识,来判断对方的细微表情变化和下意识动作,以为确认相应的情绪和精神状态。
只是当初说起来也有些唏嘘,她打心眼里不想接受别人安排好的命运,又害怕那些同年以色娱人的凄惨遭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刻意的穿男装来把自己扮丑,喝烈酒来让嗓子变得沙哑;又通过风吹日晒雨淋把自己肤色给变成麦色;却也因为作风强硬而手段狠厉,而在那些外海的私贩、海寇当中,有了个“胭脂虎”的名声。
因此,在太平军远征安南而在海门镇登陆之际,她就毫不犹豫抓住偶遇那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而在海门镇之变当中杀伐果断的跳上了,太平军这条前途无量的大船。于是,所谓地下世界的阴谋伎俩和赫赫威名,在大军压境碾压一切的强势面前,也只是儿戏般的灰灰。五老会几乎被查抄了个底朝天,而花老也因她之手葬身鱼腹。
外围剩下的残余势力和明面上的产业,也是由她负责接手下来,而继续以太平军秘密编制人员的身份维持下去。然而,为了那个大孩子一般,居然还有一点意气和理想的男子,日后还有更多相见的机会;她却主动放弃这一切,而顺势加入了太平军刚刚组建的情治部门,前往广府协助治理那些半白不黑的灰色地带。
然后随着太平军征战天下的步伐,她也随着所属部门的需要,相继从广府辗转到了桂州,又从桂州掉到了潭州,再从潭州递到了江陵,这才算是就此安定了下来。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亲手处置和发落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干系,也由此大大开拓了一番眼界。
她本以为可以就此和对方日久生情,而打动之得以双宿双飞了。结果现实的相处下来,他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或者说是认了义兄妹就始终以礼相待之,再没想过其他更加逾礼的地方。而更糟糕的是他还有一个极为依恋兄长的妹子,而没少在暗中隐隐针对之。